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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兩天後,忽然看到抗美又來到了病房。今天不是休息日,所以她的到來,讓我略感意外。
抗美:“袁思龍,我聽說你的傷口拆線了?大概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啊?”
思龍:“醫生說,還需要再觀察兩個星期。對了,今天不是休息日,你怎麼來了?”
抗美:“我調休了呀!我可不想每次來,都碰到你們連的那幫油嘴滑舌的兵油子。我希望能有機會多和你說說話。”她的聲音單純而明媚,就像她的內心一樣簡單而清澈。
抗美:“思龍,袁思龍同志。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你在戰場上怕不怕?尤其是,受了那麼重的傷,一定很疼吧?!”
思龍:“你說的‘怕不怕’是指‘怕死’啊?不怕,死有什麼好怕的。我們上前線的官兵都是在心裏面做好了‘光榮’的準備。怕死就不會上戰場了!”說到這兒,思龍忽然笑了笑,那個笑容特別的奇怪,帶著一絲的憂傷,又透著莫名的驕傲,他接著說到:“其實,在我心裏面一點都不怕死。如果戰死了,我就可以見到我的爹;當然,如果活下來,我也可以回家去看我的娘。無論是生還是死,都有我的親人在等著我。
這次受傷,是我太大意了。當那顆子彈打中我的時候,我當時就在想,這下好了,也許,我可以見到我爹了……”
抗美疑惑到:“‘見到你爹’是什麼意思?難道他?”
思龍:“在我出生之前,我爹就去世了,從小就一直是我娘一個人將我帶大。我娘,她一直都守寡,她始終都忘不了我的爹。可惜,我除了一張照片以外,到現在也不清楚他是怎樣的一個人?為什麼能讓我娘這麼多年都忘不了,甚至,在娘心中,爹的地位始終都比我還重要?……”
抗美望著思龍,眼中充滿了同情,還有一種她自已也沒有覺察到的憐惜。
(四)
這兩個年輕人,難得在無人干擾的環境下,推心置腹地聊了一會兒。可是,不久,思龍好像想起了什麼,從床底下翻出了一套軍裝。他一面打開來察看,一面隨意地說到:“這是我讓連里的戰士幫我拿來的衣服,我可不想再穿著病號服了……
這幫小子,怎麼這麼沒眼力,偏偏把破的那套軍裝給我拿來了?!好在,他們還知道把我的挎包也拿來。”
思龍一面說,一面找出了他的針線包,開始縫補軍裝。
抗美在一邊干坐著,也插不上什麼手,就好奇地看著思龍穿針引線,然後嫻熟地打補丁,釘紐扣。很快,所有該修補的地方都補好了,針腳細密,幾乎都看不出修補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