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我回到家的日子,那都是茉莉的節日。看到她欣喜地笑容,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裏面是隱隱的憂傷,仿佛有一種預感,讓我知道,還能陪在茉莉身邊的日子不多了,我要好好珍惜。
“最近寶兒有信寄回家嗎?他在信里都寫了些什麼?”跟她匯報完寶兒這次在戰場的表現後,我笑著問她,同時心裡暗想,我還沒有提起他再次受傷之事,如果兒子的信裡面也不提這事,那就乾脆將這次與死神的擦肩而過瞞了過去。
“寶兒,他現在可懂事了,差不多每個月都寫信回家,同時還有匯款呢。他在信裡面說得可好了,讓我少做點衣服,不要太操勞。他說他以後每月都會寄錢回來,他可以養家了,讓我注意身體,等他回來探親的那一天。
可是,我知道他總喜歡報喜不報憂的,最近這兩個月沒有信來,但匯款單還是有的,就是匯款單上不是他的字了。我正在擔心和奇怪呢,總算等到你回來了。”當說完這些話,她緊緊地握著我的手,眼裡有擔憂和疑惑,但更多的是信任和依賴。
“呃,他這兩個月比較忙,忙得連匯款都是托人代辦的,當然也就沒空寫信了。我是看著他忙過這陣子,而且已從越南撤回國後,這才回來的。思龍沒事,你到是不用多擔心了。”看樣子,思龍沒有提他受傷之事,那我也暫時瞞過不提。
(二)
“茉莉,既然現在孩子每月給你匯款,你就聽他的話,少做點衣服,可以早點享享清福了。可別辜負了咱寶兒的好意啊!”想到這裡,我仔細地叮囑她道,我知道她是勞碌命,已經習慣了操勞。
“寶兒是個好孩子,可是他給我的錢,我怎麼捨得花呢?我都給他存起來了。趁我現在還做得動,我還想幫他多攢點錢了,以後好……”
“以後怎麼樣?攢著給他娶媳婦嗎?”我嬉笑著問道,“只怕是咱寶兒在這方面有點缺心眼,少根筋啊!”我嘆了口氣,心裡忽然想起了抗美,還有思龍對抗美的態度。
“寶兒他娘,要不我就跟你說說這事。”我一時興起,就把我看到的那幾幕抗美和思龍的交往經過詳詳細細地說給茉莉聽,敘述完了,還加上一句:“咱們家思龍那小子,他怎麼那麼渾?就算是不喜歡人家,也不能就這麼冷酷無情地拒人於千里之外吧?
他還是不夠世故和圓滑,在感情方面還是太單純和幼稚了。要是換了我呀……”我正在自鳴得意地想,如果換了我,會怎麼處理這令人尷尬的感情問題。
“要是換了你呀,你根本就不會給人家表白的機會!你也根本不會讓自己陷進任何感情的漩渦中去?對不對呀?”茉莉看著我,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透著心酸和憂傷。
“這個,那個?”我有點抓耳撓腮,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我知道這幾句話,讓她想起了往事,“我那個時候光棍一條,什麼都沒有,一個人無牽無掛地浪跡天涯。要不是日本人打進中國,我可能也就渾渾噩噩地混下去了。
可是,當山河破碎,國將不國時,我就更不可能想著成家了。日寇未除,何以家為?我那個時候,不敢用心思去牽掛一個女人,也不敢奢望能有一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