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賈赦在車上闔著眼靠在柔軟的靠背上,看似在小寐,實則賈赦心裡想的:這回要對皇帝磕頭了,真心不爽。
這一回,關於此案的重要人等皆到齊了。不但平安州節度使裴四海在;山海關總兵司馬川也在;失蹤的賈赦也回來了;沈家家主也押解到場。
主辦此案的三皇子司徒均,因諫言被牽扯進來的戶部尚書曾懷也悉數來了。
這樁大案牽連甚廣,景懷帝設了珠簾,在簾後旁聽。由刑部尚書主審,大理寺卿、大理少卿和都察院左右御史協同審理。
賈赦知道現在裝不成紈絝了,便通過原身的記憶回憶了一下賈代善的形貌,儘量裝出賈代善的氣勢來。入了刑部,因景懷帝是設帳旁聽,倒免了眾人的叩拜大禮。不但如此,景懷帝還命人賜了座。
待得眾人到齊,刑部尚書一聲升堂,衙役殺威棒杵地高喊威武之後,才開始問話。
因賈赦是重要證人,自然先問賈赦。刑部尚書宋安一拍驚堂木,問:「戶部員外郎賈赦,你因公監送糧餉去平安州,為何無故脫離隊伍?」
賈赦站起身來,對宋安拱手道:「回大人,下官在監送糧餉途中,因發現運送被服的車輛有蹊蹺,事急從權,便擅自採取了行動,這原是我的不是,甘願受罰。」
宋安能做一部尚書,豈是這樣泛泛回答能夠敷衍的。於是宋安接著問:「戶部尚書曾大人說,戶部運往平安州的軍餉是在出庫前,聽你的建議調換的。既是在出這趟差事之前便得到消息說糧餉有失竊風險,為何又是途中發現被服車有問題?」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高啊。
賈赦自然不能將自己夜探衛家地下室的事說出來。只道:「回大人的話,我確然收到消息說有人想劫這趟運往平安州的糧餉;因路途瞧見被服車有問題,下官怕打草驚蛇,便未告知晁仁晁大人,便擅自離了隊伍,獨自查訪。」
宋安又問賈赦的消息來源於何處。這個自然是好解決的,只聽賈赦道:「回大人,家父在平安州駐紮多年,因沈家織造房一直供應平安州的被服,父親怕被服出問題,凍壞了駐守將士,於多年前,就在沈家安插了人。此人在沈家多年,極得沈老爺信任,探得了詳情。因著下官被派了前往平安州押送糧餉的任務,父親的人便擔心下官吃官司,便將消息告知了下官。」
兵者,詭道也,賈代善被稱之為常勝將軍,自然會有些手段,往敵營安排細作,乃是常用手段;但是憑誰想不到有人會朝供應被服的織造房按細作的。
於是,宋安又將自己的疑問說來。
賈赦道:「大人,將士在外,輜重、糧草的補給十分影響士氣;若是敵軍滲透到沈家,將軍用的被服換了破絮爛麻,將士們領到的被服不能禦寒,便會大大降低士氣;這些倒還罷了,若是敵軍或是滲透,或是收買了織造房,將染了時疫的衣裳撕碎縫入被服絮子裡頭,將士們外頭瞧不出蹊蹺,用了這樣的被服卻難免生病;軍營裡頭將士們同吃同住,若是真有一人得了時疫,只怕會迅速蔓延,後果不堪設想。是以,被服之事,也不得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