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如今心亂如麻,道:「珍兒,你叫他們下去,我有要緊話說。」
賈珍知道如今賈赦的事是一等一的大事,屏退了下人,問:「二老太太今日怎麼來了?」
賈母一路上早就想明白了,將賈赦逐出宗族雖然不能完全不受賈赦連累,好歹好過大家捆一條船上,於是便將路上想好的說辭快速道來。連賈珍好幾次想打斷賈母的話,都沒成功。
「逐出宗族?這如何使得?萬一赦大叔的事只是個誤會,豈不傷了二老太太和赦大叔的母子情分?」賈珍滿臉的不敢置信。
賈母聽到情分二字,險些笑了出來。以前,賈赦確然對自己十分孝順,自己說東他不敢往西;可是自從提出讓賈赦搬出榮禧堂,賈赦昏厥一次,醒來之後就全然變了。賈赦如何逼迫自己的,自己因愛顏面沒有說,但是自己卻一絲也沒有忘。哪還有什麼母子情分?全都沒了。
賈母道:「都說家和萬事興,我又何嘗願意鬧成這樣?只是珍兒你且想想,如今你赦大叔都入獄了,我也只得出此下策,難道要將你政二叔和珠兄弟搭進去不成?我如今老了,沒有幾年活頭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鬧成什麼樣子,於我又有什麼關係?我只是想給你二老太爺留下一房人繼承香火罷了。」
略頓一下,賈母接著道:「珍兒,你只當我願意將你赦大叔逐出宗族麼?他是我的嫡親兒子!只是不如此又如何?寧榮二府還同根同源呢,逐出去了,也省得連累寧國府。珍兒,我知道你重情重義,和你赦大叔情分好,但是你終究要為寧國府考慮。」
賈珍聽了這話,一時拿不定主意。
賈珍現在對賈赦十分矛盾。賈赦是紈絝,賈珍也是紈絝,以前,這叔侄兩個情分自然是十分好的。但是也不知怎麼,如今的賈赦太能折騰了。不但折騰得榮國府分了家不說,還偏要出頭去戶部還銀。
多少勛貴人家都還了,和榮國府同根同源的寧國府總不能不還吧,那日看著銀子拉出寧國府,賈珍那個疼啊,五臟六腑都疼了。若不是他去玄真觀請示了一回父親,賈敬也叫他還,賈珍還真想賴帳。
但是肉疼歸肉疼,自己和赦大叔打小的情分是真親厚,真要在賈赦落難時候,就這樣將賈赦趕出賈家,賈珍還是下不去手的。
沉吟會子,賈珍道:「二老太太莫急,即便如此,也要赦大叔簽字畫押才成,我這就去大理寺打點一二,看看赦大叔怎麼說。」
賈母也知道只得如此了,嘆道,如此也好。
賈珍卻突然一愣,似想起了什麼,問:「政二叔去替赦大叔疏通一二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