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左良若有所思的看著賈赦。顯然,他有自己的猜測,卻沒繼續往下說了。
不愧是當年常勝將軍榮國公賈代善的探子,這敏銳度,不用任何人命令提醒,人家就能將軍情刺探得清清楚楚,還能一擊抓住要害。獨木不成林,若非身邊有此等能人扶佐,賈代善就是再出色,也難以成為八公之中唯一平級襲爵之人。
左良原本就是賈代善軍中得力幹將,對於糧草之事何等敏銳。這滿鼎糧行買新糧,賣陳糧的法子,正是儲備糧草之法。
哪怕是到了後世,有恆溫恆濕的倉庫,有各種滅鼠滅蟲設備,儲備糧食也是一件頗有難度的事情。糧食存放久了,會變質。所以古時候儲存糧食,除了設置極大的倉庫外,庫房中還需有大量的密閉容器,儘可能的保證糧食少被蟲蛀,被老鼠吃。
所以,存儲糧食,每年新糧上來,都需要將前一年存的陳糧換掉。這一年的損耗都是損失。但是為了防備兵禍災荒等,無論是朝廷還是地方,或是大戶人家,只要有餘力的皆會存糧。
但是像滿鼎糧行這樣的儲備規模,依舊是令人咋舌的。
賈赦笑:「如今三爺知道我為何會儲備糧草了。」
左良滿面肅色,憑他的敏銳,既然能察覺到永昌公主府大肆購糧恐有內幕,自然也知道賈赦採購物資的規模也大大超過一座侯府所需。只是他原本是賈代善的家將,受國公爺大恩,賈赦不提,他也不便明言罷了。
如今借著永昌公主府的事,賈赦索性將話說開。
沉吟半晌,左良道:「侯爺,如此大事,侯爺不怕我將侯爺賣了,去搏富貴前程麼?」
賈赦篤定的搖頭:「若是三爺看重富貴前程,大可不必隨父親卸甲。我信得過三爺。」
倒不是左良一點不在意富貴前程,只是他追隨賈代善多年,知道國公爺為何退步抽身,也知道景懷帝的脾性。景懷帝見不得國公爺勢力坐大,自然不會重用國公爺的親信。自己就算當年留在軍中,前程也有限。左良之隱,和賈代善之隱一樣,乃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但是左良心中真的甘心嗎?大多數時候,左良覺得自己是甘心的,但是午夜夢回,偶爾也會覺得有多少本事不如自己的人,如今已經飛黃騰達。
當初入伍,誰不是衝著建功立業去的呢?那些年戰場拼殺,血染戰甲,為的僅僅是隱於鬧市嗎?左良不是沒有雄心壯志,是不得不拋卻雄心壯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