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兒——大哥,你知道他們是來gān什麼的嗎?”
胤祺哭笑不得地一把扯住了胤褆,以免這個大哥一時興起就給他掰折跟樹杈、扯下朵花什麼的。這院子裡頭的一糙一木可都是他自個兒收拾的,弄壞了到頭來心疼的還是他:“他們是聽了信兒,提前來給我送行的……”
“那有什麼的,我也給你送行唄。前些年你幫我弄出來的那個丫頭,我還沒好好謝過你呢。她如今可已是我府上的側福晉了,給我連著生了兩個兒子一個閨女——我就說我的眼光好,當時你還說我不是那塊兒料……”
“……”胤祺完全放棄了cha話的打算,雙目無神地看著這個腦迴路清奇的大哥——明明就是跟他前後腳出發,甚至比他走的還得早幾天的人,現在居然興致勃勃地號稱要給他送行,一時簡直想不出該怎麼吐槽來,只得訥訥地點了點頭道:“行,大哥你——你真太是這塊料了……”
腦迴路清奇的大阿哥得意地一揮手,英俊得幾乎稱得上漂亮的臉上就帶了些得意的笑意:“那是!”
真是白瞎了這張臉!胤祺痛心疾首地捂住胸口,簡直想把這個傢伙立刻轟出自己的院子——畢竟智商欠費的這種qíng況,是真的一不小心就會傳染的……
幸而現實總還不算太殘酷,不知道為什麼就跑來湊熱鬧的大阿哥在慷慨地拍下一張五百兩的銀票說是給他做路費之後,就負了雙手志得意滿地出門上了轎子。長這麼大還沒真正用得著過錢的胤祺茫然地捏著那張銀票,神色複雜地看向身邊同樣迷茫的貪láng:“你說……大哥到底是gān什麼來的?”
“大概——就是湊熱鬧吧……”
貪láng無奈地笑著搖搖頭,接過銀票仔細折好了,俯身放在胤祺隨身帶著的荷包里:“大阿哥出宮多年,難得能回來溜達一趟,大概也就是借個由頭好把這暢chūn園從大東頭一直繞到大西頭……”
“或許吧。”胤祺搖了搖頭,卻也是不由得失笑出聲,“大哥這個脾氣,雖說叫人覺著頭疼,倒也挺有趣兒的……算算人也差不多該來全了,咱回去接著收拾東西吧,早收拾好了早省心,免得臨了兒手忙腳亂。”
“主子,八阿哥還跟偏廂等著呢。”
貪láng忙提醒了一句,又朝著廂房指了指。胤祺聞言卻是訝異地微挑了眉,他這些年忙著奔波辦差,能分心教小十三跟小九兒兩個已是極限,也沒怎麼再多管這幾個弟弟之間的關係——記著是聽說過老八跟小九小十關係處得不錯,想著畢竟年紀都還小,也就不曾多管過。這回沒見著老八過來,還想著他跟自個兒畢竟沒什麼qíng分,倒也不曾在意,卻不想這個八弟竟是特意在廂房一直守著他:“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不知道?”
“比大阿哥來得早些,說是不急,就自個兒去廂房坐著去了。我叫廉貞陪著呢,想來這會兒還沒什麼事。”
貪láng引著他走了過去,將廂房的門輕輕推開,就見裡頭站起來了個氣息柔和溫雅的少年,衝著門口的胤祺淺淺地一笑,朝著他俯身施禮道:“來的倉促,怕擾了五哥的正事兒,就先沒叫他們通報,還望五哥莫怪。”
“不打緊,倒是五哥把你給怠慢了——來,上大屋說話兒去。”
胤祺笑了笑,仍如少時一般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牽了他往正屋走過去。胤禩安靜地跟在他身後,微垂了眸不知在想些什麼,胤祺卻也不急著問,領著他進了屋坐下,又親自給他倒了杯茶:“小八,你來找我可是有什麼別的事兒沒有?”
對著這個弟弟,他永遠都在三分戒備兩分疏離之外仍存著五分的惋惜跟慨嘆。這是個全然無權無勢,只能徹徹底底靠著自個兒往上鑽營抓撓的孤黨阿哥,卻在歷史上籠絡了康熙朝最廣的人心、最大的勢力。想當太子不是這個孩子的錯兒,身為皇子阿哥,又有幾個當真跟他似的,能對著這皇位不動上半點兒的心思呢?到頭來,也只能說是命運弄人,成王敗寇罷了……
“沒事兒……只是想來看看五哥。這是我托嬤嬤求來的平安符,五哥若是不嫌棄的話,就帶在身上吧,好歹也能算是個念想兒。”
胤禩淡淡一笑,將一個jīng致的木刻平安符輕輕擱在桌上。胤祺的目光在那兩個篆字上頭凝了一瞬,驀地想起那紅光來,心裡不由微沉,面上卻仍是一片雲淡風輕的清淺笑意:“今兒咱們先不說這事——小八,你想不想見見你額娘?”
幾乎是在他這句話出口的下一刻,胤禩便猛地抬起了頭,眼裡一片驚愕掙扎,神色也顯出幾分慌亂無措來,許久才啞聲道:“五哥——你怎麼忽然提起這個……”
胤祺笑了笑,抬手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這個老八這樣的時候倒是比那假笑真實得多,倒有幾分像個真正的孩子了:“你這些年老是跟小九走的親近,為的就是我們外家管著的辛者庫吧?其實這母子之qíng本就是天xing,你若是惦念著你額娘,直接和我說就好。有些事原本不必繞那麼大的一個圈子,許多時候反而會弄巧成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