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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勝了,大勝!”

佟國綱神采飛揚地應了一句,又沖後頭揮了下手:“看見沒有,領頭兒的幾個全給抓著了,那洋槍也繳了千把條!娘的,有幾杆鳥槍就敢跟咱們裝那裡個兒愣,回頭等紅衣大pào到了,轟得他們連爹娘都認不出來!”

他說得興奮,胤祺的神色卻已漸漸凝重了下來。太過順利的戰局絕不是什麼好兆頭,倘若這一場仗是場難啃的硬仗,他倒是能放心不少,畢竟這至少能說明准格爾部的主力全都被牽制在了左翼,也能為右軍和主軍爭取到合圍的機會和時間——可依照如今的qíng形,只怕這主力根本就不在這一邊兒,千把條火槍不過是三千之數折半罷了,剩下的槍跟人都去了哪兒,那威名赫赫,叫清軍吃盡了苦頭的駝陣又去了哪兒?

“佟將軍,領頭的是什麼人,有沒有找到噶爾丹的蹤跡?”

心中驀地咯噔一聲,胤祺一把攥住了佟國綱的腕子,語氣竟帶了幾分隱隱的焦急。佟國綱神色微滯,茫然地搖了搖頭道:“噶爾丹根本就不在,領頭的是個叫什麼丹佐的——總歸他們說的那烏拉烏拉的話兒也聽不懂……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妥?”

胤祺搖了搖頭,蹙緊了眉仔細思索著,又忽然轉身快步回了帳子,撲在地圖前凝神琢磨著可能出現的qíng形。三日不曾好好休息,他的jīng力卻也隱隱熬到了極限,這樣耗費心神也熬不出個什麼結果來,終歸只能無可奈何地嘆了一聲,回身對著跟進帳子來的佟國綱和福全道:“伏擊我左前軍已是一場硬仗,先前我以為噶爾丹會親自動手,這才急著趕來應對——可此役竟如此輕鬆,看來噶爾丹真正所圖並不在此……”

被他一言點破,佟國綱跟福全的面色卻也不由得微變,彼此對視了一眼,神色俱都凝重了下來。胤祺只覺著太陽xué隱隱得發漲,雙眼酸澀的厲害,揉了揉額角在桌旁坐了,輕嘆一聲道:“這邊聲勢鬧得越大,說明他們越是在遮掩著什麼——我竟也叫他們給騙了。噶爾丹是個極狠辣狡猾的人,說不準就會被bī得狗急跳牆,使出什麼激烈的手段來。我如今也拿不準他會奔右路還是中路,可照理他們手裡還有千把條火槍,我實在放心不下皇阿瑪……”

“我這就快馬趕回去!”佟國綱向前跨了一步,語氣中也帶了些忐忑焦急。胤祺這幾日透支的太狠,此時只覺著一陣陣的頭暈目眩,一時也難以理清楚思路,微闔了雙目緩聲道:“二伯這兒危機已除,按理不該再有什麼大事兒……可也不能大意。二伯,我們走後決不可再停留駐軍,一定要加緊趕路,至烏蘭布通與大軍會合。倘若噶爾丹派使臣前來求和,不必聽他說什麼,將使臣一概斬殺,所擒俘虜如何處置我不管,但為首的必須一概斬殺,切不可手軟……這是皇阿瑪的意思,您聽明白了嗎?”

他記得很清楚,歷史上就是因為福全判斷清軍已疲,自作主張接受了噶爾丹的求和,延誤了最佳的jiāo戰時機,叫准格爾部獲得了喘息休整的機會,終於逃脫清軍的封鎖逃之夭夭。康熙曾為此嚴厲斥責過福全,後又為此接連兩次親征,才終於徹底將准格爾部殘餘勢力清剿gān淨——而如今的這一個噶爾丹,顯然比歷史上的那一個更狡猾、更殘忍,只要叫他尋著一星半點兒的機會,只怕就會立刻狠狠地反咬上一口……

“臣明白了。”聽了最後一句話,福全忙肅容應了一聲。胤祺正要起身,心口卻驀地一縮,眼前的景象竟是在剎那間被蒙上了一片血紅,叫他心神不由跟著巨震,竟是晃了晃險些栽倒。貪láng忙一把扶住了他,蹙緊了眉急聲喚道:“主子!”

胤祺靠在他身上合目歇了一陣,又重新睜了眼,用力地撐直了身子:“不妨事。二伯,佟將軍,等天亮了我先走一步,您帶著那五千人歇上一日再走——奔襲兩日接著一場苦戰,再叫他們一路趕回去,是要把人給活活跑死的。”

“我派一佐人護送你回去,若是有什麼變故,你們也可隨機應變。”

佟國綱也是個果斷的,點點頭應了一聲,便快步出去吩咐人準備。糙原上河道複雜,馬匹看不見路,天一黑再急也只能歇下——況且胤祺心裡頭也清楚,自個兒眼下的狀態若再不緩一緩,只怕連趕路都撐不回去,只得跟著福全進了後帳準備歇息。仔細在心中過了一遍有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又與福全jiāo代了些細節,這才趁著天還未亮倒在行軍chuáng上小憩了一個時辰。

胤祺這兩年年紀漸長,雖說底子差,卻畢竟始終養的jīng心,內功也已叫他練得極jīng進深厚,身子總算不再像小時候那般多病虛弱。天色剛明時便一躍而起,雖只歇了一個時辰,眸光卻已恢復了往日的明銳清亮,氣色也不復昨夜的虛弱倦怠:“貪láng,準備的如何了?”

“都收拾好了,馬上就能走。”

貪láng快步從外頭進了帳子,將手中端著的一碗泛著苦澀香氣的棕褐色熱湯擱在桌上,又忍不住苦了臉道:“主子,我一直覺得奇怪——您平日裡都喝了那麼多藥了,怎麼還喝這東西,就不嫌苦麼?”

“嫌啊,我不是教你放糖了麼……”

胤祺揉著眼睛含混著嘟囔了一句,換了衣服在桌邊坐下,端起碗輕輕chuī著氣——這東西弄來的實在不容易,也不知是不是到了這邊日日喝茶喝成了習慣,他始終沒能覺著茶水有什麼可提神的,就忍不住懷念起了前世的咖啡來。恰好那時候南懷仁要回比利時一趟,他就央著那位南大人給他代購,這才知道咖啡居然還沒在歐洲盛行。實誠的南大人任勞任怨地給他找了整個歐洲大陸,總算是從南美商船那兒買到了些帶回來,就磨了不到三斤的量。如今叫他喝得只剩下一半兒了,還得省著點兒才行。

喝過了一大碗咖啡,又吃了兩塊燒餅,撕扯著咽下去了一塊兒風gānròu。中西混搭吃飽喝足了的胤祺jīng神抖擻地跳了起來,接過貪láng剛浸好的帕子抹了把臉,掀開帳子快步走了出去,望著剛泛起魚肚白的天際用力地抻了個懶腰:“走吧,趕緊回去——跟他們說一聲,今兒咱們得放開了跑,若是掉了隊自個兒想辦法跟上,這一路等不了他們。”

熹微的晨光裡頭,一佐jīng兵已沉默著守在原地待命。少年白馬銀槍身形筆挺,手中提著的長槍將眉眼間的那一抹柔和清潤沖淡了不少,倒平添了數分耀目英氣。胤祺單手提著槍,淡淡望了一眼被昨夜清軍反撲得猝不及防而一片láng藉的准格爾部營地,眼中划過一抹凌厲鋒芒,拍了拍流雲的脖頸,穩穩地一扯手中馬韁:“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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