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後世見著的那些個拿青花元素做旗袍的都挺好看的,這怎麼做成了馬褂就違和感簡直衝破天際?再說了,是哪個無聊的織造才會在這衣服上頭繡一幅寫意的桂林山水啊!
五阿哥在一瞬間對自家皇阿瑪的嫌棄達到了頂峰,撇著嘴扯了扯那見著就知道一定很華美金貴的布料,抬了頭認真道:“我要是不穿出去,會怎麼樣?”
“大抵也不會怎麼樣,皇上接了這一身衣裳的時候神qíng也很……奇特,大概是做出來跟想得實在不大相同……”
貪lángqiáng忍著笑意應了一句,又qiáng自嚴肅下來,輕咳了一聲繼續道:“不過要是主子穿了出去——”
“我是不會穿出去的!”胤祺拍案而起,激憤地一錘定了音,“我要吃飯,我要一口吃成個胖子——我要穿我原來的衣服!”
“主子主子,消消氣兒,您有這份心就好,一時半會兒卻也急不來……”
貪láng忍笑忍得痛苦不已,卻也在心裡偷偷地對皇上bī兒子吃飯的一百種方法佩服得五體投地:“太子跟三阿哥今兒下午就到了,皇上對外可還是稱著病的,您好歹也得有身能穿得出去的衣裳,代皇上去迎他們一迎才行。”
“這就到了?”胤祺詫異地挑了眉,在心底里算了算,這才點點頭道:“怪不得,這都眼見著要到端午了,他們自打出京到現在也該有十日了……皇阿瑪可有什麼特別的反應沒有?”
貪láng放下手裡的衣裳,又在箱子裡頭翻找著,聞言回話兒道:“皇上叫梁公公屏退了眾人,倒像是要假戲真做——大抵梁公公過會兒就會過來給您傳個話兒,叫您心裡頭有個數。”
“我這兒還打晃呢,皇阿瑪就別攔著我坑人了吧……”
胤祺面色一苦,顯然已猜到了自己皇阿瑪又打算叫自個兒打什麼的掩護,可每回都跟著自家皇阿瑪坑兄弟,他這心裡頭實在是壓力不小:“要不——我就先不急著好了,你看,七師叔上回不都還說,我起碼還得在chuáng上躺一陣兒呢麼……”
“怕是不成——皇上昨兒叫太醫跟七師父給您診了兩回脈,都說您已見著好了不少了。只是身子躺得太久,難免氣滯血虛,得時常活動活動才行。”
貪láng抽出了一件胤祺以前的的舊衣裳,在自家主子身上比了比,搖了搖頭又擱在一邊兒,蹲回去繼續翻找著:“主子,您都不知道您這兒瘦成了什麼樣子。若是回去叫宜妃娘娘跟老祖宗見了,只怕少不得要被念叨幾通……”
“好好好——我吃,我頓頓吃天天吃,肯定在回去之前吃得胖回來。”
胤祺無奈抬手不迭應著,忽然聽見外頭傳來紛亂的腳步聲,凝神一聽便立刻撐起了身子。還未及開口,梁九功便已將門輕輕推開了,側身候著康熙進屋。胤祺身上只穿了件單薄的中衣,一見著自家皇阿瑪就想起那一套別出心裁的青花瓷來,面色不由微變,立時警醒地大聲道:“皇阿瑪,兒子是決不會穿成個花瓶兒出去的!”
“……”康熙不過是想來跟這個每次跟他搭戲都執著於拆台的臭小子叮囑一聲,誰知當頭就被砸了這麼一句話下來。神色不由微滯,略帶了尷尬地輕咳一聲,目光游移地心虛道:“哪兒就像花瓶了,朕看著還是挺好的……”
雖說沒少見著萬歲爺在這位小祖宗面前吃癟,可這般心虛又嘴硬的架勢卻也是實在不多見。梁九功扶著門笑得站不住,可又不敢發出聲音來,快步逃出了屋子自動自覺地在外頭把門兒。康熙如何不知道這個油滑的奴才肚子裡頭裝的什麼心思,沒好氣兒地衝著那合上的門瞥了一眼,深吸了口氣在榻邊坐了,好聲好氣兒地衝著這個兒子開口:“朕回頭叫他們來,你自個兒畫圖樣兒,想要什麼樣的就做什麼樣的……”
“那也不成,兒子不想坑二哥。”
胤祺把頭搖的跟撥làng鼓一樣,忍不住在心裡頭暗自腹誹著——自家皇阿瑪這是實在閒的沒事兒gān了還是怎麼著,演戲給自個兒的兒子看,千方百計的試探心思,這都是現在就該下手做的事兒了麼?太子這幾年雖說父子感qíng淡漠,可也總歸沒犯過什麼錯兒,事兒也辦得盡心盡力,政績也攢了不少。他雖然一直在心底里默認了將來那把椅子得歸自家四哥,可要是太子真能這麼一直保持得下去,自家四哥也能跟他好好兒的配合,就當個純粹的輔臣又有什麼不好?
“你不懂……”
康熙苦笑著輕嘆了一聲,抬手揉了揉這個兒子的額頂。他自然知道這孩子在這種事兒上頭的心思有多單純,對著這兄弟手足的qíng分又有多執著。可如今要試的卻是這一國儲君——倘若這儲君出了問題,他便是大清的千古罪人,這份罪責實在太過沉重,不是任何一個人能背負得起的。
“兒子是不懂,究竟什麼事兒能叫您連自個兒的兒子都不信了,非要用這種手段來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