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良玉同他說話,林弘山就在本子上寫自己的話,小本子遞過去,看完了溫良玉又給他推回來。
一來一回,溫良玉的目光落在筆記本上,定睛仔細的看,手指按在本子上推過來。
「俊(駿)字馬里是四個點,你寫成三個點了。」
林弘山楞了一下,抬筆添了一點,又落下一句。
我常忘記。
溫良玉看那一點添上了:「那你以後別忘了,寫錯字別人會笑話你的。」
林弘山點頭,一下恍然,好久沒人提醒過他了。
以前在簡陋的屋子裡,細竹枝啪的打在炕頭,清澈嚴厲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一個字你要錯幾次?!你以後只能靠寫字了!寫錯了等著別人來笑話你嗎?!」
一瞬記憶翻騰好像還歷歷在目。
林弘山看著溫良玉,目光怔怔的,黑懨懨的像是失了神,半天沒緩過來。
「啞巴?啞巴?」溫良玉連叫了兩聲,林弘山才回過神來,那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一下像是要扎進他的皮肉里一樣。
溫良玉抬手摸了摸臉:「我怎麼了嗎?」
林弘山搖頭。
沒怎麼,特別好。
兩人吃過了這頓下午茶一般的洋式小糕點,溫良玉又抬手看了看表,才三點剛出頭,他還想繼續玩。
「啞巴,你身上還有多少錢?」
林弘山暗自估算了一下,寫。
壹佰美鈔。
一百元美金,溫良玉在盤算這筆錢能去玩什麼,想著想著靈機一動:「咱們去茶樓包個房間,我教你打牌呀!」
林弘山驚奇的看著他,溫良玉居然會打牌?
到了茶樓他才發現,不止會打牌,還頭頭是道。
林弘山因為溫良玉的種種表現,覺得他必然是個三不沾。
煙不沾、酒不沾、賭不沾,現在看來倒是和想像中有點不一樣。
那邊推了窗通風,春風拂著柳條吹進來,溫良玉額上的幾根碎發隨著風不經意晃蕩,他伸出手,咔嚓一聲把骨牌拍在桌上:「哈哈,你看,我又贏了!」
林弘山發覺他不是想教自己打牌,而是自己想要打牌,只是在贏他的過程中順便講解一下自己為什麼贏而已。
溫良玉很聰明,從他會算牌這一點就很能體現,他自己也頗有這樣的感想,可是卻沒人陪他打牌。
不過說是他不願意和那些人打牌還差不多,他們的玩法哪裡叫打牌,得叫賭博,他沒錢賭,也肯定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輸不起。
所以這一項聰明的本領肯定得藏起來。
不過他的聰明里是有很大一部分自覺聰明的成分的,畢竟面對的是什麼都不會的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