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良玉問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林弘山感受得到他還站在門後,一時沉默隔著門扉,過了良久,門鎖咔嗒彈響,細微的一聲像崩裂的火星,門軸轉動,門緩緩打開。
握著門把的手白皙細瘦,過去總是瘦而飽滿,不過幾天就瘦得顯單薄了,這隻手的主人也這樣,原本就是小小的瓜子臉,現在尖尖的下頜可謂瘦得過分。
林弘山過去一直覺得他孩子像,現在便成一個可憐的孩子了。
「你來幹嘛?」溫良玉上下打量他,帶著警惕的緊張。
林弘山掏出本子,落筆。
來看看你。
溫良玉看了看林弘山的眼睛,再看那一行字,在心底舒了一口氣,他害怕林弘山是來嘲諷奚落他的。
他剛剛輸了錢,輸了一大筆,幾乎可以說是全部,他剛看了一個別墅也不可能交接了,昨天賭運還很好,今天又突然全都沒了,這猛起猛落的讓他心力交瘁,飯也吃不下兩口,心口發疼。
但面對啞巴他無所謂,過去他靠啞巴養,啞巴對他動手動腳讓他害怕,現在他自己出來了,啞巴沒道理對他動手動腳了。
他不需要啞巴養,他也就什麼都不欠。
溫良玉看了一眼屋子裡:「坐嗎?不過有點亂。」
林弘山走了進去,看見亂糟糟的客廳,對於溫良玉會把日子過得這麼糟感到訝異,他一直覺得像溫良玉這樣的人,永遠都是潔淨整齊的。
溫良玉就和他客套的說一句而已,沒想到他真的進來了,對自己混亂的屋子心有窘迫:「好了,你看也看過了,可以走了吧?」
林弘山轉身看他,不知道他這幾天都吃的什麼,瘦得是只有一層皮的模樣了,抬手落筆。
「吃飯了嗎?」
「我不吃你的飯。」溫良玉想也沒想的脫口而出,說完自覺失言,乾脆的瞪眼看他,幾近是恨了:「你把我當女人。」
林弘山想了想,看他這麼氣憤的模樣,若有所思,落筆。
沒有。
「沒有你親我嘴幹什麼?」
林弘山被這話問哽住了,字也不寫了,伸出手去握溫良玉的手,他一下躲開,後退了兩步,警惕的看著啞巴:「幹什麼?」
林弘山的手就停在那裡,收回重新握起筆,寫完將本子豎到溫良玉面前。
雪白紙上漆黑流迤的墨跡,去吃飯。
溫良玉看著『去吃飯』三個字楞了一下,他想啞巴對自己動了歪心思,可他們總歸是朋友,啞巴還是看重他。
不過感動歸感動,溫良玉還是倔強的別過頭:「我有錢,我不要你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