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四妹唯一的骨血就這樣躺在七尺三寸的木頭中,他還沒長出一根白髮,就要遠離人間繁華被深埋地底了。
盛侯宣突然老了許多一般::「當年我親自送走了我的妹妹,現在又送走了我妹妹的孩子,他們在地下也能團聚了,地下的事由他們自己去定,地上的事,我們現在來說清楚。」話落下,他目光如炬的盯著林弘山。
在場的人也都心照不宣知道他要說什麼,林易之死了,林煥文昏迷不醒,並且聽醫生的意思暫時沒有醒的可能,現在還能主事的,只有一個林弘山了。
「林家不可能交到你手上。」盛侯宣擲地有聲的宣布。
林弘山站在雕花門前,抬頭看他,臉上的傷痕也露了出來,衣衫外小臂和脖頸都纏著雪白繃帶,深黑色的唐裝和層層纏繞的紗布顏色分明,他坐在受到撞擊的最後一輛車裡,碎裂的玻璃片飛迸,一塊扎中了小臂,一塊劃傷了頸側,還有一道劃破了左臉頰,在臉上的那一道最淺,已經完全癒合,只留下一道結痂的血紅細痕。
他只靜靜看著盛侯宣,葉崢嶸兩手垂著交疊相握在身前,不卑不亢的問:「盛爺想要林家?」
盛侯宣冷笑一聲:「你想激我?對,你是姓林,易之死了,林煥文醒不過來,他倆都沒有後代,林家該是你這個唯一的骨血的了,可你真的是嗎?」
葉崢嶸好聲好氣,甚是客氣:「盛爺說不是,那就不是,林家沒人了,歸入盛家大家應該沒什麼意見。」
這話說得讓人悚然,他若是大喝大鬧你憑什麼說不是,大家自來當這個和事佬,可這客氣又血淋淋的一句話,卻沒人敢勸了。
誰勸,就是要幫著盛家奪林家產業。
一旁的林家舅爺看了看盛侯宣,再看一看林弘山,咳一聲清了清嗓子,從人群里站出來:「我說啊!這家業是大海(林宗洋原名大海,嫌土改了)掙下的,雖然大海不喜歡老三,可是他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身上流著他的血是不做假的,打拼半輩子肯定是要把東西給後代的,沒了後代也該給血親,世間都是這個道理的。」說完抱著雙手佝僂著背暗自拿眼神去瞥盛侯宣。
來參加葬禮的林家侄兒,也就是林弘山的堂兄對這個說法也非常贊同:「對啊!不歸林弘山也得歸我們啊,關你什麼事。」
盛侯宣不管這些插科打諢的吸血蟲,他在林弘山身上看見了當年的林宗洋的影子,他們長得不像,看不出半點相似的痕跡,但這種隱隱約約危險的感覺卻一模一樣,他不能把林家交出去,一旦手中握了刀,就沒人能攔住他了。
何況,易之死得蹊蹺。
「父親囑咐我,要讓易之安安靜靜好好的走,從他出事開始,我們就在查了,直到他下葬之前,一個字都未說,現在他走了,我正要問一問你,迎面撞上易之的那輛車,本不該從那條路經過,可它偏偏出現在了那裡,左右車道各行一邊,那段路是直的,沒有彎道,試想當時那輛車是迎面開過來的,易之的司機不可能不躲開,那輛車很可能是中途變道突然撞過來的,第一輛車受到最大的傷害,第二輛車被前後夾擊,只有你的車在最後面,只是癟了車前蓋被撞到了路邊。」他目光灼灼,要表達什麼已經很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