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然後之後的然後,林弘山回答不上了。
溫良玉低聲的說:「我們繼續吵架,你繼續不聲不響的把我和外界的聯繫切斷,我倆之間,發不完的脾氣,吐不完的苦水,鬧不完的彆扭,以前的日子我覺得不好過,你難道會覺得好過?就為了那樣日子。」
「值嗎?」
不如彼此放過。
林弘山偏執的寫下一個值,橫平豎直力透紙背。
很值,至少有人陪在他身邊,在他眼中,沒有比孤寂更可怕的東西了,只要是熱鬧的,無論是吵鬧,還是發脾氣,在他眼中都是熱騰騰的生活氣息,是他闊別好幾年的幸福。
他甚至喜歡溫良玉發脾氣,甚至享受那種把溫良玉慢慢哄好的感覺,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病了,只是不想承認溫良玉才能治。
溫良玉張口結舌,在那個字面前什麼都說不出來,他覺得這種日子不是他想要的,所以過不下去,可林弘山說值,無論過得多坎坷,多不順心,在林弘山眼裡都是值得的。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在這段感情里沒有置喙的餘地,也忽然意識到林弘山對自己的感情,比自己對他多。
回到當初那個節點來看,溫良玉連說愛都勉強,他是不愛林弘山的,是他沒了去處,沒了辦法,沒了依靠,想著至少有人愛他,有人願意管他,他心不甘情不願,沒有更多辦法的和林弘山在一起了。
在一起久了他就開始慢慢忘記了最初自己的想法,因為親密無間,因為不分你我,自然而然的把兩人的關係當成了戀情。
可事實上,最初的那個起點,不是因為愛而開始的。
溫良玉意識到這一點,後背驟然一寒,在這個字面前湧出無盡的心虛。
那現在呢?溫良玉看著對面的林弘山,第一次那麼鄭重,那麼認真的看他,發覺他眉眼裡的倔強和冷漠其實很像一個孩子,他對這個世界一直咬著一口氣咽不下去,撐著非要離經叛道,非要鮮血淋漓。
自己也在他這口氣里,自己也是他的意難平。
林弘山迎上溫良玉的目光,也同樣的打量他,他的消瘦就不用說了,面無血色也不用提,都是常事了,值得琢磨一下的是他的表情。
以往他的喜怒哀樂都是毫不掩藏的放在眼睛裡的,再洶湧一點就要變成言語噴薄出來,現在眼眸暗暗的,溫吞的沒有熱度,也沒什麼脾氣,像無形中的靈魂被削了兩大刀,那點天地靈氣都沒了光采。
林弘山是覺得可惜的,想到過去他的明艷,就可惜他如今的黯淡。
又寫:「你回來,我真的對你好。」
溫良玉握緊手,指甲陷入掌心,看著對面一味偏執要有和無分的人:「林弘山……」
他鄭重的叫了他的名字。
「真的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