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合攏的手掌心裡,捧著一堆各色的鈔票,有角有分,也有元,其中還夾雜著幾張墨綠色。花花綠綠,看著著實不算少。
在趙三明誠惶誠恐驚慌失措的眼神中,青梅最後一步落定,站在了他面前,沉默片刻,伸手將他手心捧著的錢一張一張拿過去,大的放在下面,小的放在上面,疊得很整齊。
趙三明見她真願意收錢,沒心疼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錢,反而暗自高興,急忙把褲兜里剩下的最後幾個鋼鏰兒都掏了出來,全心全意捧到青梅面前盼望著她能收下。
心裡默默數完了錢,一共一百一十三塊六毛四,青梅把錢捲起來,捏在手心裡,抬腳就把跪著的趙三明踹了個仰翻叉。
忽然被打的趙三明懵了一瞬,而後熟練的抱頭蜷腿,用背對迎著不斷猛踹而來的腳。
一開始還能悶哼著接兩腳,可等到第三腳下來,尖銳猛烈的痛狂風暴雨般席捲而來,趙三明終於嗷地一聲叫了出來。
這一聲似乎是開啟了喉嚨口的開關,趙三明嗷嗷叫得越來越高亢悽慘,青梅聽得下腳的力道都歪了一下。
遠處,距離趙三明家最近的一戶社員家裡,正趁黑辦事兒的兩口子冷不丁聽到外面傳來的慘叫聲,女人嚇得一哆嗦,趴在她身上拱得正起勁的男人也呲溜一下泄了氣。
“娃他爹,啥、啥聲兒啊?怪嚇人的!”
兩口子扭頭往窗外看,當然只能看見一片漆黑。
小雨雖然停了,可天兒卻沒敞亮,黑沉沉的好像在醞釀一場大的,夜裡自然黑得一點星子都沒有。
這樣的夜裡,配上因為距離太遠而顯得若有似無的悽厲慘叫,怎麼想怎麼嚇人。男人也嚇得心裡咚咚亂跳,不過在家裡媳婦面前,當然要咬牙硬撐著。
兩人安靜的聽了一會兒,那聲兒還在,女人一個勁兒地推男人去外面看看啥情況。男人咽了口唾沫,硬著頭皮提上褲頭越下了炕。
想想不咋保險,男人又把煤油燈給點上了。
有了光,心裡就沒那麼虛了,女人也沒像平常那樣罵他浪費煤油,半坐在炕上光著身子伸長脖子慢慢往門那邊探,好像魂兒也跟著男人打開了屋門。
打開門後,那慘叫聲就更清晰了,男人覺得有點耳熟,心裡地害怕倒是少了些,壯著膽子端著煤油燈往院子裡去。
男人出去了好半晌都沒回來,炕上地女人心裡開始打鼓了,正當她猶豫著要不要出去看看時,男人終於回來了,腰不彎了背不駝了,臉上也不虛了,甚至還帶上了笑,一看就很輕鬆。
不等女人問他,男人就興致勃勃地跟媳婦分享起樂子來:“娃他娘,你說這是咋回事?嘿,是隔壁那二流子正在挨打嘞!”
都已經扯開嗓子嗷嗷叫了,可見被打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