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河成日裡就是在地里忙活,對外面的事很少關心,現在趙三明說的都是清水鎮公社如何如何,報紙上說天津首都天南海北哪哪發生了啥大事,領導人又下達了什麼指令。
聽著這些,許大河不自覺地就肅然起敬,對這個不靠譜的弟弟也改管許多。
畢竟以前趙三明一說就是他哪個兄弟哪個大哥如何如何牛掰,現在趙三明說的卻是哪個領導人哪個社會事件啥的,思想高度都完全不一樣了。
吃完年夜飯,之後就是等著吃餃子了。
這會兒也沒啥年歡晚會看,屯子裡更是一個廣播喇叭都沒有,大家都是在自己家嘮嗑說話。
趙三明正跟大哥說得起勁,他老娘顛著腳悶聲不吭地站到了他身後,還伸手拍了拍他肩膀。
趙三明嚇了一跳,扭頭一看,是自個兒老娘,不由好笑地說:“娘你幹啥呢,嚇我老大一跳了!”
說完,趙三明習慣性地拿眼神兒去找青梅,穿過掛起來一小半透氣的門帘子,看見了正站在院子裡看三個孩子堆雪人的青梅。
哪怕是下雪後,青梅每天都有自己的事要去做,而且時常一走就是大半天,也只有不回來吃飯的時候會提前跟他說一聲,其他時候往往是人都走了趙三明忙完手上的活兒去找,才發現人已經不在家了。
這讓趙三明很惆悵,想到的則是自己以前也是一聲不吭想起來走,就走了,也沒想過要跟家裡人交代一聲,無牽無掛的。
罵完曾經的混帳自己,趙三明又對現在明顯對他了無牽掛的青梅傷感起來。
今天青梅沒有離開,就一直在他視線能找到的範圍內,趙三明很滿足,有種自己很幸福的感覺。
秋老太沒笑,反而難得表現出嚴肅認真的一面:“三兒,跟娘過來,娘有話跟你說。”
趙三明摸不著頭腦,不過還是跟大哥說了一聲,自己站起身跟著老娘進了她自己的屋子。
秋老太往炕上坐,又指了指地上一把有些年頭的椅子,示意趙三明坐下。
趙三明也沒多想,回身看了看椅子,扯著衣角一屁股就坐下去了。
然而緊接著聽清楚了老娘說的話,趙三明卻是屁股一滑,好懸沒從椅子裡摔下來。
秋老太:“三兒啊,跟娘說老實話,你是不是那點兒不行?”
說也就罷了,秋老太也不給小兒子迷茫聽不懂的機會,伸手就直直地指著趙三明褲子裡藏小毛蟲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