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一通,蓮花才留意邱艷面色發紅,嚇了一跳,「你是不是發燒了?臉怎麼這般紅?」
「胡說什麼,我沒事兒,那些人走了?」語聲剛落,有雨滴落在臉上,輕輕的,一滴兩滴,邱艷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蓮花口中的那人,該是沈聰無疑了,他動手打人,一身蠻力,肖氏不怕才怪。
蓮花見她臉色恢復如常,也沒多想,「走了,難不成拿了銀子還要留下來吃飯?領頭的是杏山村的人,走之前,讓邱貴以後再去賭場玩呢……你是沒瞧著,聽著這話,你二伯母臉色忽明忽暗,看來氣得不輕。」
莊戶人家,在地里刨食養活一大家子實屬不易,更別論存銀子了,農閒家裡漢子去鎮上做工婦人挖野菜或弄點吃食賣,錢就是命根子,一文一文攢的,邱貴去一回賭場就沒了一百二十文,誰家經得起這麼折騰?
小雨淅淅瀝瀝,邱艷默默念了兩下那個陌生的名字,臉色發燙,回到家,收了院子裡的背簍簸箕,和蓮花坐在屋檐下,望著霧氣蒙蒙的院外,說著話。
今日,邱老爹回來得比之前晚,雨斷斷續續下個不停,邱老爹身上的衣衫被雨淋濕,他回屋換衣衫,邱艷去灶房替邱老爹煮了碗薑湯,鍋里的水剛冒泡沸騰,邱老爹就進了灶房,抿著乾裂的唇道,「艷兒,我有事兒和你說。」
他去了紅嫂子家,打聽了沈聰家裡的情況,村子裡人云亦云,邱老爹知道的不多,紅嫂子給人說媒,哪個村子裡的事兒她都知道,沈聰,如傳言不假,臭名昭彰,平日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塊,家裡沒糧食了,便東家拿一點西家偷一點,眾人口中,是個大壞人也不為過,然而邱老爹聽了紅嫂子的話,卻莫名覺得心疼,轉而一想,沈聰年紀輕輕要養活他和他妹子,沒點手段怎麼成?
一人養大邱艷,他明白其中的艱辛,他一個大男人尚且覺得艱難,何況還是孩子的沈聰要養活一個更小的孩子?八歲帶著小妹分家自己過,其中的艱辛,哪是尋常人能體會的?尤其,他縱然名聲壞了,旁人對他諱莫如深,說起他妹子,人人嘴裡都說沈聰是個對妹子好的。
衝著這點,邱老爹才起了心思,名聲不好無所謂,對他女兒好就夠了,經歷這麼多事兒,若從名聲和女兒中選,他毫不猶豫的選後者。
「爹想說什麼?」邱艷低頭夾起一塊生薑放鍋里,沒看到邱老爹蹙了又蹙的眉心,溫婉明媚的小臉上,掛著清淺的笑。
這張臉,像極了他死去的妻子,不由得,邱老爹眉目舒展至平和,「你的親事,我托紅嫂子打聽了,先和你說說這戶人家,你若不願意,我們再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