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老爹放在手裡的線,抬眸道,「哦,你們也在山裡撿著菌子了?」
邱艷點頭,心裡不太痛快。
邱老爹仔細將菌子的來歷說了番,「路上遇著珠花和方翠,說在山裡遇著你們,聽阿諾說喜歡吃菌子,強把手裡的菌子塞給我。」邱老爹沒有和珠花方翠打過交道,卻聽說了不少珠花和邱長勝的事兒,他心底看不起珠花,今日打招呼後,發現珠花性子實誠得很,不像那種會來事的,邱老爹也不知發生什麼事兒了。
沈聰將菌子放在石階上,看桶里有水,簡單的洗了洗,和屋裡的沈芸諾說話。
田裡事情多,吃過飯,邱老爹讓沈聰去屋裡睡會兒午覺,以免中暑,沈聰不言語,垂著眼,在凳子上坐了兩刻鐘,聽旁邊屋裡,邱艷和沈芸諾說話聲漸漸小了,思忖番,兀自去了田裡,在家從沒睡過午覺,多少年都習慣了。
邱老爹不過去茅廁一趟,又抱了兩捆柴出來,屋裡不見了沈聰影子,猜測沈聰約莫又去田裡了,欣慰的同時又暗含自責,走之前,就該和沈聰說好,頂著火辣辣的太陽,身子怎麼承受得住?接著,邱老爹也去了田裡,遠遠的,空蕩蕩的田野里,彎腰幹活的身形格外惹眼,邱老爹暗嘆了口氣,緩緩走上前,和沈聰道,「不是叫你在家歇會兒嗎?太陽毒,小心中暑了。」說話間,邱老爹跟著下來田,中午的田野,水暖暖的,邱老爹坐在發燙的凳子上,慢慢彎腰。
「邱叔,您在樹下歇會兒,別累著了,我一年到頭沒有午睡的習慣,在屋裡閒不住才來田裡打發時間,您快上去歇著。」樹下,又沒有回家吃飯的漢子,等著挖田,犁田要銀子,人多得人家捨不得那點銀子都會自己挖的田,邱老爹一個人實在忙不過來,年年都讓別人幫忙犁田,給銀子完事。
肖氏中午也沒回家,靠在樹蔭下,和村里婦人東家長西家短,一眼望去,田裡就兩幹活的背影,虧得沈聰天不怕地不怕,再過些時日,田熱了,看他還敢這麼拼命不?
將沈聰努力幹活看在眼裡,言語間,說邱老爹壞話的人也少了,都誇他找了個好女婿,前些日子幫忙割麥子,如今又來插秧,親兒子都不為過,和這話和肖氏說了,肖氏反駁道,「你看上人家聰子,也要瞅瞅聰子看不看得上你家閨女,別看人名聲不好,眼光可高著呢。」
意味不明的回答,叫周圍婦人來了精神,直起身子,問肖氏,「你的意思是他還是挑三揀四的性子,尋常人家看不上?」
肖氏嗤笑聲,低低道,「你們也不想想,我四弟手裡田地多,膝下有隻得艷兒一個閨女,百年後,那些田地不是沈聰又是誰的?有了幾畝田,誰還敢提他當年偷雞摸狗的事兒?」沈聰當時也是個孩子,竟有膽量帶著妹子分家過日子,這幾年,手裡沒有田地,可屋子是有的,靠偷雞摸狗過日子,送來的聘禮有銀簪子銀鐲子,目的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