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他甚至開始回想,他不在家,他娘是不是也曾想沈芸諾那般被人恐嚇,孤立無援,只能獨自躲在角落裡,抱著身子,默默哭泣,否則,他娘年紀不大,怎麼就早早的去了?
這會兒,見沈芸諾笑臉盈盈的望著他,刀疤喉嚨一哽,堅硬的面龐軟和下來,「阿諾妹子從小就聽話,快吃飯,下午,刀大哥去山裡找菌子。」他認識沈聰的時候,沈芸諾就是這個樣子了,不過,沈聰最喜歡說沈芸諾小時候的事兒,粉雕玉琢,笑得眉眼彎彎,和夜裡的月亮似的,然而,他始終沒有見過。
場子裡當打手的漢子多是被逼得走投無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其中,小小年紀死了爹娘的像他和沈聰的人也多,對沈芸諾,大家打心底當自己的妹子看待,他們沒有親人,整天又和一堆不要命的漢子打交道,可想而知,對著沈芸諾是如何小心翼翼了。
韓城和他說,每回找沈聰回稟事兒,站在門外,敲門都不敢大聲了,怕嚇著沈芸諾。
沈聰替沈芸諾夾了一片肉,「你刀大哥看上去叫人心底生寒,對你沒有壞心。」
沈芸諾點頭,提醒大家吃飯。
飯桌上,邱老爹又開始說種莊稼的事兒,刀疤沒事兒的時候會去別人家裡幹活蹭口飯吃,多少了解些,加之他為人熱情,聲音粗噶,可說出的話極討邱老爹歡心,邱老爹喝酒,兩人滴酒不沾,慢悠悠吃著飯,陪邱老爹聊天。
邱艷和沈芸諾吃完飯,在院子裡走了幾圈,見沈芸諾連連打哈欠,讓她回屋睡覺,她則找了針線活兒出來,把邱老爹不小心劃破口子的衣衫一處一處縫上。
堂屋,邱老爹興致勃勃,聲音大,邱艷好笑,她畢竟是個閨女,許多事兒,邱老爹不會對她說,每回,和沈聰在飯桌上,邱老爹都會喋喋不休,她都聽煩操了,沈聰卻耐心十足。
想著事兒,院子裡傳來蓮花喊她的聲音,床上,沈芸諾睜開眼,側耳傾聽,聽出是蓮花後,又閉上眼,接著睡。邱艷放下針線籃子,走出去,食指放在唇邊,比劃了個禁聲的手勢,壓低聲音道,「小聲點,阿諾在屋裡睡覺呢。」
蓮花往裡屋看了眼,管不住自己眼神,又朝堂屋看,只看到沈聰得側臉,半垂著眼瞼,聽邱老爹高談闊論,耳朵發燙,暗道,難怪珠花不依不饒看上沈聰了,光是側臉,就把許多人比下去了,何況,沈聰皮膚好,光滑細嫩,不似好些漢子,長痘痘,臉上坑坑窪窪,膚色不均勻,比較一番,沈聰算得上村里最好看的人了。
「什麼事兒?」邱艷瞧她盯著沈聰側臉咽口水,抵了抵她手臂,跟著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