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婦丈夫死得早,手裡兩一畝三分地,她沒有另嫁,靠著一畝三分地的糧食過得風生水起,每年農忙,有的是人爭著幫她幹活,幫她撒種,幫她繳稅,她在屋裡坐著等現成的就好。
那會年紀小,有個夏天,邱艷和蓮花常常去寡婦家裡玩,蓮花娘擔心她們看到什麼不該看的,後來不准蓮花再去,蓮花不去,她也去得少了,寡婦在村里名聲不好,可是對她和蓮花沒有惡意,邱艷記憶里了,寡婦說過,她爹是村里少有的好男子,可惜她娘沒有福氣,邱艷不太明白,這一刻,望著沈聰英挺的鼻樑,她大致明白了。
她娘臥病在床時,都是她爹伺候的,洗澡擦身子都不曾落下,村里人忌諱多,有的怕跟著染上怪病,成親後,女子生病,若婆婆不是個好的,會慫恿男子休妻,怕拖累家裡人。
甚少人,能做到他爹的份上。
沈聰洗了傷口,又抓她另只腳,一滴溫熱的水打在臉上,抬起頭,見邱艷怔怔的,淚順著下巴如雨後的屋檐似的一滴兩滴的滴水,眉宇擰成了川,淡淡道,「我勁兒大,疼了就說,忍著哭算什麼事兒,我叫阿諾來……」
沈聰心下煩躁,他最是見不得人哭,扔了手裡的巾子欲起身,腿被她用腳壓住,頓時,他目光一凜,眼神冷了下來。
「我,我不是疼的,就是,就是想我娘了。」她想起他爹給她娘剪腳趾的情形了,說完,竟大聲哭了起來,沈聰沒和她嗆聲,重新坐下,木盆里的水已成暗紅,他就著把簡單的清洗番,又打水替她把腳掌腳背全部洗了,最後再給她上藥。
藥膏是鎮上醫館的大夫開的,藥效好,卻疼得邱艷不停甩腳,她控制不住,太疼了。
「忍著,之後就沒了,這兩天別穿鞋子,好了再說。」上完藥,沈聰收拾好屋子,讓沈芸諾進屋陪邱艷說話,這才去灶房看幾人弄出來的飯菜,待吃過飯再睡下,已是半夜了。
沈聰和刀疤他們抬了桌子去外邊院子,黑燈瞎火,彼此看不見,刀疤問沈聰接下來怎麼辦。
「打聽清楚今日誰來了,我下回不想再聽到他們的消息,順風賭場那邊,木老爺的意思不得不聽。」沈聰手搭在桌上,黑暗中,幾人瞧不見他得神情,也能想像他的憤怒,今日如果不是邱艷機警拉著沈芸諾躲去山裡,後果不堪設想。
之後兩人,沈聰從鎮上請了三個人回來,說是做門的,邱艷吃驚,門的話,沈聰自己就會做,何須不辭辛苦特意去鎮上找人,因著腳受了傷,原本計劃回青禾村的事兒也只得耽擱下來。
她傷了腿,沈芸諾叮囑沈聰讓她少走動,洗衣服的事兒也落到沈芸諾頭上,她過意不去,在自己屋裡悶了四日,受不住了,出門和院子裡的沈芸諾說話,天冷,沈芸諾不再去河邊洗衣服,沈聰挑了水,兩把火燒熱,沈芸諾洗的熱水,聽到腳步聲,沈芸諾轉過身,見是她,提醒道,「嫂子,你回屋,地涼,站久了會生病。」
邱艷站在邊上,光著腳,白皙的腳上,腥紅的腳趾看上去觸目驚心,她的腳,不敢穿鞋,在屋裡都光著走路,聞言,稍微往邊上挪了挪,「好很多了,整日悶在屋裡,不太習慣。」
沈聰雖也在家,進進出出多和請來的兩人說話,那幫人不在,她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