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著眉,不明白沈聰為何突然轉了態度,對這樣的沈聰,他渾不自在也愈發警惕,反常即為妖,這話出在別人身上他不半信半疑,出在沈聰身上,他毫不懷疑,見沈聰目光望著前方,語氣甚是語重心長,「轉而一想,若遇著那種心腸歹毒的人,跟誰家有仇,在賭場輸了錢,寫上仇家的名字,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臨頭還有債一起扛,長此以往,場子不是亂了套?你跟著衛哥,他什麼意思我不清楚,不過人哪,做事還是留有餘地的好。否則,那些平平淡淡過日子的莊稼人,被坑得家無分文都不清楚怎麼回事,他們又得罪誰了?」
依著沈聰的性子會直接拎棍子打人,沒想到,沈聰也有這般有商有量的時候,張三心思一轉,想起什麼,冷哼道,「眼下你欠了賭場銀子,當然想方設法把自己摘清出去,我不管什麼道義,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事兒,沈聰,你該不會是怕了吧?」
念及此,張三又得意起來,鼻孔朝天,一副沒得商量的語氣道,「沈聰,我可告訴你,不還錢,來日鬧到木老爺跟前,小心你位子不保。」這會兒,身上又開始隱隱泛痛,上回被人打傷後,他走路的姿勢就變了,平日為了掩飾,多杵著拐杖,對沈聰,張三深惡痛絕,水火不相容也不為過。
沈聰在順意賭場隻手遮天,所有人唯他是從,木老爺一句話,沈聰擁有的便什麼都沒了,下邊兄弟看似忠誠,誰不想往上爬,那時候,牆倒眾人推,沈聰見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看他怎麼報仇,腦子裡想像著沈聰跪地求饒的畫面,不由得笑出了聲。
沈聰淡淡的揚了揚眉,不理會張三的無理,繼續溫聲道,「你們看在我的面子上借錢出去,是你們高抬我了,可場子沒有這種規矩,難不成,有朝一日,溫老爺的親戚來賭場玩,運勢不好,你們也大把大把銀子往外借?之後再讓溫老爺還錢?」
「你是什麼人,敢和溫老爺相提並論,沈聰啊沈聰,往日我怕你沒錯,這會兒,你身邊一個幫手都沒有,我會怕你?」左右瞥了眼身邊的漢子,斜眼道,「給我抓住沈聰,不還錢,就按場子的規矩辦事,斷了他雙手。」
沈聰安之若素,勾著張三衣袖的手慵懶的抽了回去,眼神似笑非笑,其他人心裡發毛,踟躕不前。
這時候,只看拐角出來一**人,為首的男子臉上有道長長的疤痕,正側著臉與比他矮一截的男子說話,「你也聽見了,咱處處忍讓,結果被人上門欺負成這樣,聰子素來講道義,順意賭場這些年從來沒上門鬧事的,不就是聰子恩怨分明,那些人無話可說?」
男子點了點頭,目光不善的望著張三,若有所思。
張三的目光順著刀疤移到男子臉上,不以為然,「沈聰,別給我講什麼規矩,不還錢,別怪我翻臉不認人,防著你不認帳,我可是下足了功夫的。」嘴裡說著不怕,身子卻微微後退了兩步,目光灼灼的盯著沈聰,以及緩緩而來得刀疤,隨即蹙起了眉頭,他以為沈聰隻身一人,沒成想還有這麼多人跟著過來,心裡沒底,朝小路上望了兩眼,疑惑,那幫人怎麼還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