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珠花躲在竹林後說的那些話有什麼重要呢,至少,沈聰對珠花不過為著利用二字,她不明白沈聰與衛洪之間的爭鬥,珠花得罪衛洪,沒有好下場,常年在賭場裡混的人,哪會是善類,珠花被蒙蔽了而已。
眉目低垂,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無法自拔,直到身側傳來拖動凳子的聲響,她才怔怔的抬了抬眼皮,沈聰脫了鞋,腳伸入木盆里,側顏冷峻,邱艷動了動唇,心思一轉,出口的話就成了,「水涼了,用不用給你換些熱的來。」
沈聰皺著眉,一言不發,三五下洗了腳,抓起旁邊的巾子擦拭兩下,橫著眉,站在床前,慢慢解自己的衣衫,邱艷無所適從,站起身,看向背對著她的沈聰,目光落在枕頭上,十字扣簡潔,顏色嬌艷,與灰色枕頭格格不入,邱艷目光一亮,想起她去邱家大房還碗時,王旭腰間也佩戴著個十字扣,她沒仔細留意,她記著,沈聰朝她變臉色,便是因著她腰間的十字扣掉落,兩者聯繫,她愈發覺得委屈。
爬上床,抓起枕頭邊的十字扣,神色複雜,舉起手,看向臉色黑了幾分的沈聰,聲音有些顫抖,「你是不是因著這個,才和我慪氣的。」
沈聰隨手把衣衫掛在旁邊的衣架上,擰著眉哼道,「你也太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什麼事兒,我犯得著和你慪氣,王家少爺容貌不俗,又對你有幫助之恩,你若能進王家的門,往後吃穿不愁。」他神色隨和,邱艷心裡沒底,剛開始,他氣憤得恨不得掐死自己,這會兒,換了說法,讓她走。
她能去哪兒,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即使回到青禾村,也不會和王旭有什麼牽扯,當初尚且沒有,何況是現在,沈聰有句話說對了,她是破鞋,離了沈家,所有人都會嘲笑譏諷挖苦她,邱老爹也一輩子抬不起頭做人。
抬起頭,淚模糊了視線,鬆開手,將十字扣放在枕頭下,顫抖的解開自己衣衫,仍固執的解釋道,「十字扣是月堂姐送的,她說過年圖個喜慶我才留著,我與王旭,沒什麼……」
沈聰已掀開被子躺下,冷冰冰道,「有什麼沒什麼我懶得管,要走趁著年前,看你對阿諾不錯的份上,不會攔著你攀高枝。」
邱艷心口微震,淚流不止,突然下燈滅了,屋裡黑了下來,黑暗中,只剩下她低低的啜泣聲,邱艷想起邱老爹說的,顫抖著唇,堅定道,「我哪兒也不去。」說完,躺下,背過身,淚順著眼角,如溪水流淌似的,泛濫不止。
邱老爹說,沈聰自幼見慣世態炎涼,對人戒備甚重,可沈聰為人恩怨是非分明,沒有多餘的心思,哪怕名聲不好,實則心思不壞,從沈聰如何待阿諾就看得出來,有的人,活在爹娘包容下卻狼心狗肺,而有的人做盡壞事,唯獨對家人一顆心甚是純良,邱老爹說沈聰便是那樣的人。
他生氣了,錯的人該是她,邱艷擦了擦淚,手摸到枕頭下,將十字扣握在手裡,邱月給她的十字扣哪兒來的她無從得知,那會她精神恍惚,若留意到王旭身上也有這個,她定不會收。
許久,她伸出手,將十字扣朝外邊扔了出去,十字扣掉落,啪的一聲響,隨後,又歸於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