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視線,沈聰低頭掃過她瑟縮的脖子,伸手替她拉了拉領子,「冷了就回屋,順風賭場前些日子不太平,衛洪剛清理乾淨,坐穩那個位子。」衛洪的事兒是劉柄向溫老爺揭發的,劉柄其人,整天懷才不遇,愁眉不展,瞅著誰都欠了他錢似的,起初和張三是衛洪的左右臂膀,誰知,張三把自己弟弟引薦給衛洪,衛洪心思偏了,劉柄不受器重,才轉而和衛洪反目成仇。
劉柄多大的本事兒他了解,想要推倒衛洪他沒那麼大的能耐,劉柄身後還有人,至於是誰,沈聰挑了挑眉,總會露出馬腳的,木老爺不讓他動溫老爺身邊的人,總還有其他法子。
聽出他不想多說,邱艷順勢將話題轉到了沈芸諾親事上,這麼久了,沈聰拜託五六個媒人,一直沒合適的,邱艷擔心媒人拿錢不辦事兒,忽悠沈聰,擔憂道,「媒人那邊,用不用改日再問問,這會田地的事兒忙得差不多了,正是好打聽消息的時候。」
沈聰抱著不用的木料,歸整好堆邊上草棚里,沉思道,「明日我再去問問。」
霧色藹藹,天冷了,雪遲遲未下,冷風呼嘯,遠山綠樹訴說著寒冬的蕭條,送沈聰出了門,邱艷折身回來,這兩日,沈芸諾來小日子,身上不爽利,這會兒正在床上躺著,對說親一事兒,沈芸諾不反感卻也沒流露出多大的歡喜,她搖搖頭,關上門,朝沈芸諾屋裡走。
一小會兒的時間,她手腳冰涼,屋裡燒著炕,她重重地拍了拍身上的寒氣,在正中間的桌前坐下,朝沈芸諾道,「你哥去媒人家裡了,這麼久也沒問過你,親事上,你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沈芸諾愣愣的抬起頭,有片刻的失神,良久,小聲道,「哥哥和嫂子瞧著辦就是了。」她嘴上說著,眼神呆呆的,明顯沒回過神,邱艷嘆了口氣,不再繼續說這事兒,低下頭,眼神落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又是嘆氣,柳芽為邱家生了個大胖小子,地位水漲船高,她成親也一年多了,小日子月月準時,極為煩惱,抬了抬眼皮,頓道,「阿諾,明日陪我回趟青禾村可好?」
她和阿諾沒有娘,遇著這種事,身邊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沈芸諾年紀小不太懂,邱艷琢磨著,還是找孫大夫瞧瞧,若她身子骨不好,得調理著才行,沈聰年紀不小了,村子裡像他那般年紀的,孩子都好幾個了。
他越是表現得雲淡風輕,她心裡愈發不是滋味。
天快黑了,沈聰才從外邊回來,邱艷給他開門,瞅著他眉毛上儘是霜霧,側身讓他進屋,「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好幾戶人家,總要我仔細問問才好,媒人辦事不上心,得催促一番。」霧氣重,沈聰衣衫濕潤,邱艷忙回屋替他找了身乾淨衣衫,皺著眉頭道,「什麼事兒,你與她們好好說,關係到阿諾的終生大事兒,別叫她們懷恨在心,矇騙了咱。」她可以想像,沈聰口中的催促二字是什麼意思,無非恐嚇威逼罷了。
沈聰脫了身上的衣衫,拍了兩下自己頭髮,語聲不疾不徐,「好好說,阿諾的事兒估計等到後年都沒消息,那些人,嘴皮子利索,不給她們嘗點苦頭,以為我好糊弄。」沈芸諾容貌好,性子軟,媒人那邊沒有合適的人家不過是藉口,對付什麼人該用什麼樣的法子他再清楚不過。
邱艷一滯,替他整理衣衫的領子,岔開了話,「明天我和阿諾回青禾村一趟,你一起不?」
沈聰看她眼,邱艷笑了笑,那種事兒說起來總是丟人的,隨意找了個藉口,道,「眼瞅著天冷了,我怕爹捨不得燒炕,回家瞅瞅,下午就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