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聲一落,窗戶啪的聲被人一腳踹開,緊接著,暈黃的光照亮了屋子,沈聰提著燈籠,趴在窗欞上,冷若玄冰的掃視著屋子,隨後,落在床上一角,擰眉道,「哪兒有人?」
邱艷沒有多想,四下逡巡一圈,屋裡安置的家具多,此刻並未有其他人,邱艷心裡仍惴惴不安,如實道,「黑暗中,我聽著有人嘆氣……」話未說完,臉上神色一僵,不可置信的看向沈聰,「難道是你?」
嘆氣聲低,若隱若滅,她怕有人對付她的孩子沒仔細辨認聲音的方向,這會聽沈聰說話才恍然,方才那聲嘆息貌似就是從窗戶邊傳來的,「你一直站在外邊?」
沈聰利落的翻身進屋,窗子壞了,沈聰踩在木屑上,並沒反駁,邱艷鬆口氣的同時心裡又來氣,「大半夜不睡覺,站在窗戶邊做什麼?」
嗔怪微怒,眉眼精緻動人,在溫暖的光影下,生氣的神色染上了淡淡的柔意,婉約朦朧,沈聰放下手邊的燈籠,蹲下身,將地上的木頭收拾了,邱艷懷著身孕,她如果不小心踩著絆倒了,後果不堪設想,沈聰動作專注而認真,邱艷覺得自己一拳頭打在棉花上,對方不痛不癢,她火氣卻愈發重,咬著下巴,怒氣沖沖。
沈聰的注意全在地上的木頭上,撿起來堆在邊上,覺得不妥當,索性打開門,拿掃帚將其掃了出去,折身回來,見邱艷神色慍怒,沈聰才淡淡解釋道,「夜裡口渴睡不著,去灶房喝了點水,正準備回屋聽到你喊叫。」
邱艷冷哼,「若不是你在外邊裝鬼嚇人,我會叫出來?」
「我裝鬼嚇人做什麼?」沈聰沒有多想,既然進了屋子,萬萬沒有去沈芸諾屋子睡覺的道理,他熟稔的吹滅燈籠的燭火,爬上床,掀開被子躺了下去,邱艷身子縮在里側,他不滿的催促道,「過來些,咱睡了,明日還要去村里要債,事情多。」
溫老爺和衛洪敗了,有的人魚死網破,有的人在隱退回村,想老老實實過日子,賭場有賭場的規矩,拿了賭場的銀子,除非手腳殘缺,否則一輩子得為賭場賣命,那些人是順風賭場養活的人,木老爺讓他自己拿主意,依著順風賭場的規矩處置他們也好,依著順意賭場的規矩放他們一條生路也罷,首先,要把人找出來。
邱艷踢他一腳,張嘴想與沈聰爭辯,沈聰身上的衣衫是傍晚洗澡後穿的那身,真要是起身去灶房喝水的,衣衫不會這般整潔,還沒來得及說話,耳邊已傳來沈聰均勻的呼吸聲,邱艷動了動身子,替他蓋好被子,終究,不忍心打擾他睡覺,沈聰夜裡睡不著,難得,今日這麼早就睡了。
闔上眼,邱艷靠著沈聰,窗戶壞了,有冷風吹進來,沈聰睡在外邊,擋住了大半的風,然而,邱艷依然能感覺到濃濃冷意,她想,沈聰真的是累狠了,否則,會問她冷不冷,用不用想什麼法子擋風。
邱艷也不知為何心裡會冒出這種想法,明明,以沈聰清冷的性子,即使噓寒問暖也不見得是真心實意,她卻莫名的勾起了唇角,她想,自己還真是一個容易滿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