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睜著眼,輕輕啊了聲,隨後,將手放進嘴裡吸吮了兩下,緩緩閉上了眼,沈芸諾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看邱艷進屋,壓著嗓子,小聲道,「嫂子,大丫睡著了,好像認識我呢。」
「你是她姑姑,連著血脈,能不認識嗎?」邱艷好笑,上前一步看了眼沈芸諾懷裡的大丫,道,「孩子一天一個樣,剛生下來那會餵奶的時候我都怕,這會臉上的血絲褪了我才稍微放了心,生怕她臉上留下什麼印記,和你哥說過好幾回。」生大丫的時候兇險,起初只想大丫平平安安就好,到後邊,看大丫滿臉血紅,又怕大丫從娘胎帶了印記,養兒方知父母恩,邱艷當了娘,才知道當娘的心裡多脆弱。
邱艷取出大丫塞手裡的拳頭,笑著解釋道,「也不知從哪兒學的,無事就將拳頭放嘴裡,有時吃的津津有味能發出聲,半夜嚇得你哥哥以為屋裡有老鼠,怕咬著她,抱著她捨不得撒手,後得知是她自己啃自己的拳頭髮出的聲響才鬆了口氣。」
沈芸諾抱著孩子,在桌前坐下,邱艷怕冷著大丫,順手關上了窗戶,問沈芸諾道,「你在裴家沒人為難你吧?你肚子大了,年後,讓裴征別去鎮上做工,你婆婆是個貪婪自私的,大嫂又有自己的孩子,若你在家有個三長兩短,身邊連個人都沒有,裴征守著你,我和你哥也放心些。」
沈芸諾點頭,視線落在大丫臉蛋上捨不得挪開,輕聲道,「他也這般說的,年後不去鎮上了,地里的農活多,他留在家裡好生伺候那些莊稼,明年有個好收成也好。」
大年三十,裴征當著全家人的面說過了,飯桌上,宋氏擺明立場不答應,韓梅裴勇他們沒出聲,她嫁給裴征後,裴征在家裡幹活勤快,怕幾個妯娌給她臉色瞧,一個人做兩個人的份兒,去鎮上也是如此,白天和裴勇他們一塊做工,夜裡去做幫人做事,裴家有位親戚在鎮上酒樓做工,遇著裴征傳出來的,為此,宋氏發了一通脾氣,要裴征將做工得來的錢交出去,裴征不肯,大年三十,堂屋別提多熱鬧了。
宋氏就差沒去跳河了,然而裴征有一說一,硬是不鬆口宋氏也無法。
沈芸諾言簡意賅和邱艷聊了幾句,示意邱艷別擔心,「他心裡有主意,嫂子擔心,公婆不敢為難我,待我生下孩子就好了。」
邱艷聽她說得雲淡風輕,心思轉動,清楚其中的難處,沈芸諾性子軟,遇事唯唯諾諾,若裴征又是個盲目聽爹娘話的,日子不知過成什麼樣子了,嘆息道,「你啊,肯與我說這些也好,什麼都悶在心裡,裴征待你好,我和你哥就放心了,不過,他只一雙手,日日夜夜幹活,身子哪裡受得住,年輕的時候好說,往後年紀大了可怎麼辦?你勸著他些,掙錢重要,可別因此落下什麼病根。」
「我與他說過了,年後他不去鎮上,爹已經同意了。」裴老頭不如宋氏刁鑽跋扈,很多時候還是講理的,裴家差銀子,可家裡得有人幹活,男兒都走了,地里的農活沒人做,裴老頭說了,裴勇他們出去做工,裴征留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