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又聊了一會兒會裡的事。陳明忠與他們斷了聯繫那麼久,偶爾在清報上看到一些消息,聽到什麼,但也不敢猜是他們做的。這回菅懷丙和他一一細講,他開懷的笑出了聲,連拍菅懷丙的肩膀,對他們實則有嘉。
正時候,菅懷丙問他:“夫人一向可好?上回見她,她還患著痢疾。”
陳明忠多謝他的惦念說:“看了中醫,連西洋醫生都請來了,終於前年治好了。不過醫生說這病不能多與人接觸,所以她在小樓里一人住著,也讓她多清閒些。”
菅懷丙點頭道:“也是。夫人年輕時也受了不少辛勞……對了,那二位小少爺如何?”
陳明忠見他提起自己二位兒子,笑著說:“老大留洋了兩年現在回來在銀行里做事,學得不錯讓我省了不少心。這小兒子,不管我浪費多少口舌也不肯聽我的,學也不好好上,一味地出去跑馬胡鬧,不過也沒做出什麼出格事來,也就由他去。”
菅懷丙說:“男兒家本來就愛胡鬧,這是天性。”
陳明忠卻道:“什麼天性,成南都十八歲了。為這事我還跟他娘去說理,不能再那麼慣著他,以後兒子由我來教,他娘不情不願也算答應了。我現在正給他找老師,一位洋老師專教他西文,灌輸新派思想,學些關於銀行上的知識,以後也好讓他接任我的位置。”
菅懷丙含笑聽著,隨後問:“所以小少爺在跟老師學習?”
陳明忠嘆氣道:“哪裡,我關了他半年讓他跟老師學著,最近放了放他,你瞧,我都兩日沒見到他來和我請安了,活像一匹脫韁的野馬,不知跑哪兒去了。”
菅懷丙道:“是的,是的,男孩子就是要放出去,不然在家悶壞了怎麼好?”他回憶起來:“上次見成南的時候,我還記得他還不到我腰身那麼高。”說著比劃了一下。
陳明忠哈哈笑起來:“說出來都不信,這小孩子都是一年長成一個樣,你現在要是見到他準保你認不出來,他現在都和建山一樣高了。”
菅懷丙知道陳明忠提到他的小兒子都是眉開眼笑打心底里高興,隨後轉了話語道:“說起來,我還在報紙上經常見到大少爺的新聞。上面都是誇他睿智,年輕有為。”
陳明忠點頭道:“他是讓我省心的兒子,我一點都不為他擔心。”
菅懷丙見他這麼說忽然道:“要我說……大少爺是為王佐之才也無不可。“
陳明忠臉上依舊掛著喜悅,但嘴裡還是道:“菅兄可不要這麼說,舒翌雖是有點聰明,如今這世道,“王佐之才”可不是胡亂使得的。“
他們在客廳里說話聲音極低,菅懷丙搖頭道:“其實大少爺年紀也不小了,明忠兄,你想沒想過讓他加入我們?”
陳明忠面色微變,移了下身子,躺到椅背上,只道:“不要開玩笑了。我平生就只得這兩個兒子,只希望他們能平平安安過完這輩子,家財萬貫也不必,只要能給我延續香火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