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舒翌趕著去小樓,有用人端著長盤下樓,用人叫了聲“大少爺”,陳舒翌已經三步並作兩步上樓,到了門口,裡面有一位醫生,陳曄平陪在床榻,見醫生在給夫人看病他站在門口,一會兒醫生走出來,他把醫生請到一邊,問:“人怎麼樣?”
那醫生是位華僑,用簡短地話對他說:“昨晚夫人高燒我給她打了一針,雖然略見好轉,但今早仍舊是低燒不退。實話實說,大少爺,我給夫人看了三年的病,依我的建議,你們最好帶夫人去偏乾爽的地方休養生息,這裡氣候乾燥,像這種三伏天氣最要人命,夫人以前又得過瘧疾,很容易再度發病,若是這樣,就會影響她的肝腎功能。”
陳舒翌也是聰明人,聽醫生說完後道:“好,我明白了醫生,我會跟家父商量。”
醫生隨後進屋,陳舒翌叫來用人後,一想還是改變主意自己去給父親掛電話。他知道父親下榻的住處,於是親自打電話過去。原以為陳明忠會很快接電話,但旅館的人上去找人可是人出去了,他於是留了一句話,陳明忠回來後讓他打一個過來。
陳舒翌把聽筒放回去正準備上樓,恰好五姨太聽說夫人病了過來看看,碰巧一腳進門就看見陳舒翌掛上電話,她趕緊叫了聲:“大少爺。”陳舒翌背後一僵,原想當沒聽見,但還是回頭看了看五姨太,輕輕叫了聲:“五媽。”他走上樓梯,五姨太跟著他,說道:“夫人沒事吧?我今早一起來就見著家裡上上下下在忙活,偏是小蓮來我屋裡取黃芪我才知道這事兒。通知老爺了嗎?老爺什麼時候回來?”
陳舒翌道:“父親在外辦事,我告訴那邊的人父親回來就回電話。”
他們進了屋,這時房裡只剩下醫生,小蓮端了碗湯品讓夫人服下,陳夫人微睜著眼,全身使不上力。陳曄平坐在床榻扶起她,小蓮把碗遞到他手裡,陳曄平舀了幾羹,吹了兩口燙氣,陳夫人勉強喝下了,她用手輕輕握著他的手,示意他夠了。
陳夫人躺下去,五姨太走上來問候她。陳夫人嘴角輕起,眨了兩下眼睛,她費力說話,五姨太看著心裡卻有些難過,背過身子拭了拭眼角。醫生還有話要叮囑,陳舒翌跟著醫生出去,不一會兒陳曄平也走出去聽醫生講些什麼。
一下子屋裡只有一個五姨太和陳夫人。五姨太見人走光了,便坐到床邊照看陳夫人。她們兩個人雖同侍一夫,平素卻獨來獨往,關係也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這時五姨太來看她,見她一夜之間人也清瘦了,有種說不出來的心酸。陳夫人看了她一會兒,從被窩裡伸出手,輕撫她的手背,五姨太另一隻手也握住她,湊上前去說:“你有話要說?”
五姨太不知夫人有何話說,陳夫人輕唇啟齒在她耳邊一字一頓道:“這麼多年,你也辛苦了。”她說話的聲音極輕,五姨太卻如同心被無數根細針扎了一樣,陳夫人依舊是慈和的面容瞧著她,五姨太見她已慢慢躺回枕頭上,一瞬間奪淚而出,收也收不住。陳夫人拍著她的手背用來安慰她,五姨太正拿手絹抹眼淚時有人進來了。
陳曄平看見五姨太坐在床前扭過身子在哭,看了看母親,說道:“五媽,你怎麼哭了?”五姨太搖頭道:“不,我沒事。”說著便忙起來和陳夫人告別自己就走出去,陳舒翌在門口,他們兩個人差點相撞,五姨太這次也不和他打招呼,急急地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