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服務生跑了出來此時此刻站在船上,舉著槍對準他,陳曄平卻來不及了,連回頭都來不及,他覺得腦後一凜,白秋水睜大雙目……按動扳機的時候只聽轟地一聲,那名服務生額上中彈,倒了下去。眾人還不知發生了什麼,隨後碼頭上的兵看見後面來的人,迅速站好軍姿,敬了禮,遙遙走過來的人一身戎裝,手裡握著的槍還冒著煙,陳曄平隨著看過去,那人卻是他見過的。
應舒賀先是上船看了被他打死的人一眼,對手下說了幾句然後下來和他說話。只是幾月不見,陳曄平好似都認不出來他,應舒賀沖他一笑,像是專程在等他,隨後說:“跟我走吧。”他一隻手搭在他手上,正要走,陳曄平按著他的手,然後問:“我家人怎麼樣?”
他的目中無風無浪,像是海面般的平靜,陽光照著波水紋凌的水面,海水的光芒格外的刺眼,幾隻白鷗低飛過海萍,他的腦海忽然想起,在遙遠的從前,有一個人念過一首詩給他聽,那聲音清晰地再次迴蕩他的耳邊,連帶著她的樣子。“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明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
明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
白秋水和碧雲走到外邊,她見到沖他開槍的人被人擊斃,許多兵都聚到碼頭去,行人只顧躲開,知道這裡有人放槍。碧雲把她拉出去,此時外面已經有輛車在等她們。碧雲和司機說了幾句話確認之後,回頭對白秋水說:“是顧家的人來接你了。”白秋水目光一直望著碼頭邊,只是人頭攢動,很難看見他的身影。最後一眼,見到他和身著軍服的軍閥面對面在講話,看到他沒事,她才放心。回頭看到碧雲把她們的行李裝上車,開著車門等她,她邁動腳步上車。
第16章
她好像回到了自己的老家,她家就住在一條巷子裡,一入門就是院子,正中放著一口水缸,水缸里的水陳年積攢落了雨水,缸壁內長著青苔,從記事起,每年夏天那裡都會長出一朵白蓮,荷葉之周還飄著浮萍。
母親去世那一年家裡辦喪事,那口水缸被挪了出去,從此以後她再也沒有見過白蓮。那一年父親一蹶不振,也不去學堂教書了,他每日獨坐書房,把她抱在懷裡教她念宋詞。
是一個艷陽高照的夏日,父親坐在書桌前,她仍舊坐在父親的腿上,父親注視窗外許久,太陽曬著大地,桌上攤著一卷宋詞,她見父親望著窗台發呆,那一定是在想念母親,她不知道怎麼辦,於是憑著自己所認識的百八字,那頁紙上是晏殊的一闕木蘭花,她乖巧的念出來想讓父親開心一下。
“池塘水綠風微暖。記得玉真初見面。重頭歌韻響琤琮,入破舞腰紅亂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