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舒賀回過神去,才跟著田兆年走出去。
她輕輕推開門進去,見到的是陳曄平身上插著許多根管子,這家醫院是洋人開的,設備先進,左邊還擺了一隻機器,亮著屏幕,病房裡只有機器“滴滴”地聲音。陳曄平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一樣,他的額頭、手臂到手腕都用紗布厚厚包裹著,大大小小的蹭傷,白布洇出淡紅的血色,而最嚴重的是他的腿,他從車下被人救出來,兩隻腿都已無法支撐,左腿被壓的骨肉鮮血淋漓。
她捂著嘴儘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也不再去看,關上病房的門靠在門上,好一陣子都沒有緩過來。
她從未親眼見到一個人傷得如此嚴重,卻還能在驚險萬分的襲擊中撐著活過來。她靠在門口逐漸讓自己冷靜下來,她出了醫院,避開田兆年的衛兵,找到一個電話亭進去打了電話。這回裡面的人接的快,很快裡面傳來一聲“餵”,她只說了兩個字“是我”。
方世儼說:“你都知道了?”
她簡短地回了句“嗯”,方世儼在電話里說:“你在哪裡?我馬上派人來接你。”
她有幾秒的呼吸停止,腦袋一片混亂,不知為何,她變得猶豫不決,很快她說:“我還不想走。”
方世儼想不到她會那麼說,電話里有短暫的沉默。他道:“為什麼?陳曄平昨天傍晚遇襲,你都知道了。你不是答應過我,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她說:“陳曄平在醫院裡,他還沒有死。”
可是方世儼錯意了她這句話的意思,他在那邊急切地催促道:“小鈺,你聽著,這回無論如何你都要回來,回到我的身邊。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有多危險……”說到這裡欲言又止,隨即道:“我知道你為什麼不想離開,就算陳曄平沒死,他受了那麼重的傷,不死也會落個殘廢……你聽懂我的意思了嗎?我立刻派人——”
她不願再聽下去,只是想要快點結束這次的通話,沒等他說完她在電話里說:“你放心,我會保護我自己的。等……等過幾天,情勢若有好轉,我一定去找你。”
方世儼在電話里“餵”了好幾聲,她掛電話時還聽見他在那邊大聲的說了句“等等”,可她還是立刻掛線了。回頭望了望兩邊,見沒有人她走出電話亭。
天氣轉涼,她將外面罩著的毛衣往胸口掖了掖,迎著風走回去,踩到幾片樹葉發出“咔咔”地響聲。什麼叫情勢好轉?連她也不明白。
她也不知為什麼情急之下說出這句話來,連她現在也要反覆掂量自己這句話……只是未免覺得自己太擅作主張,明明答應好方世儼,算計完陳曄平就回到他身邊。她曾經無數次的憧憬過,如同他們還在校園裡的時候,青澀歲月,可是恍然之間竟過了好些年,時間過的真是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