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舒翌揚眉道:“你為什麼會猜他在我這裡?”
她見他的神情,便知他心懷不軌,只是在這裡和她揶揄浪費時間,她索性將自己早就想講的實話說出來:“舒翌哥你騙不了我,從我中箭受傷那一年,你在我家拿箭射了兩隻烏鴉,我就隱約猜到了……我爸媽,還有我身邊的人都說我機靈聰慧,舒翌哥你知不知道,成南的一顰一笑、喜怒哀樂,能從他眼神里看出來的神情,我都看得出來,也會知道他接下來會做什麼,說些什麼……也許你不相信,但我就是想說,你們是兄弟,骨子裡流的都是陳家的血,就是因為這樣,你們的動作習慣幾乎是一樣的……成南小時候受了傷他都沒多說一句,皺著眉咬著牙就回家了,而你也是一樣……我那天,從你的眼神里看到你一看見我就瞬間驚慌的樣子……”
陳舒翌沉默,過了一會兒卻大笑起來,他笑著站了起來道:“唐琪妹妹,你不是一般的聰明,看在當年你沒有揭發我的份上,我現在放了你,你可以坐船走了。”
不料陳舒翌會放了她,唐琪垂下眼說:“可我還是想……”
這時一人敲門,陳舒翌說了聲“進來”,一個兵背著槍手裡拿著一封電報說:“報告,這是剛來的密電。”
陳舒翌走出去看完密電,然後回來對她說:“我會讓你見到他的,應該會很快,等抓到外港的那些革命黨,我就讓你見他一面。”不過他又想了想說:“本來我也想見他的,可是現在看來是用不著了——”他手裡舉著那封密電,似是勝卷在握。
陳舒翌轉身走出去,有兩個人把門關上。這裡又剩下自己一個人,她環視這間屋子,卻是一扇窗戶都沒有,她開始失去勇氣,也許只能等著陳舒翌來帶她走,她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於是雙手環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漸漸睡著了。她突然醒來,因為聽到門外的聲音,她此時才注意到門上有個眼,她靜悄悄走過去,兩個兵在接崗,他們說著什麼,一邊把身上的槍摘下放到牆角,一直等了很久,外面沒有動靜,她守在門裡,站起來望出去,許是天晚了,這又是一件無聊的差事,那兩個人坐在地上打起盹。她又生了膽子,手悄悄握著門把手,一點一點……
原來這門沒有鎖,她悄無聲息打開門,心就提了起來,她邁開腳步見他們毫無察覺,便從他們中間垮了出去,盡頭有一扇窗戶,外面夜色濃重,已經是夜晚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覺得四周好安靜,空氣中濕重且寒冷,又有一股霉味,她來不及想這些,見前面無路,只有右邊往下走的樓梯,沒有燈像是通往黑暗的路。她小心翼翼扶著牆走下去,時時刻刻邁著輕步子,又擔心樓上的兩個人醒來。
她邁下最後一步台階,眼裡只有幾星壁上的燈火,而光亮照耀的周圍是鐵牢,兩邊都是冰冷的黑色鐵門和牆壁,她捂住嘴,一時間停止腳步,驚訝眼前看到的景象,後背顫慄。過了會兒她慢慢向前,腳步像是有回聲,空氣中的濕氣越來越重。越走到深處,她看到旁邊一扇門裡透露亮光,她走到那裡,亦提高了警惕。她輕聲說:“有人嗎?”
裡面有動靜,她撥開鐵門上的口子,一下子看見裡面有一雙眼睛,她嚇得差點叫了出來,不過很快門裡的人就問:“你是誰?”她過於緊張,見是一個人,說:“我是被關在這裡的人,你也是嗎?”那人沉默一會兒,然後說:“這裡很危險。”她雖看不見他的樣子,但她說:“我救你出來。”她看見壁燈邊有一串鑰匙,於是拿過來,可上面有十幾把鑰匙,她一一試過去。終於聽到鑰匙轉動的聲音,門被打開,裡面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而樓上的兩個人應該是發現她逃走了,樓梯傳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