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你安心呆著就是,放心,我不在時候,沒人能進的了太子府――除非皇阿瑪忽然心血來cháo,要過來坐坐。”
陳拙皺眉道:“你就真不關心我為什麼要去殺瑜親王?”
胤祚笑笑,道:“陳壯士想殺的人,自然是該死的人。”
胤祚起身,旺財上前給他披上大氅,道:“爺,外面飄著雪點兒,要不把兜帽扣上吧?”
胤祚搖頭:“不必。”
此刻他正需要有點涼沁沁的東西在臉上拍兩下。
對陳拙微微頷首,轉身出門。
陳拙抿唇,貼身靠在窗側的牆壁上,避開門口的位置,以免開門時被人無意識看見。
房間又剩了他一個,陳拙微微嘆了口氣,一側頭,目光無意識的透過窗欞,落在走進風雪中的胤祚身上。
做了太子,內務府送來的東西,比先前還要jīng致幾分,因了解他的喜好,冬天的大氅,還是以白色居多。
食不厭jīng膾不厭細,陳拙原本最不看不慣的便是這等錦衣玉食的富貴子弟,但卻不得不承認,這身行頭穿在胤祚身上,真他娘的好看。
外面飄著雪,隔著雪看人,仿佛像隔了一個世界般的遙遠,陳拙只看得見他的背影,挺拔修長,那雪白的大氅隨著胤祚的腳步,在風中微微飄dàng,帶著一種閒適悠然的氣勢,仿佛這世上一切風風雨雨,都從未被他放在心上過一般。
外面的車早已套好,旺財扶著胤祚上車,問道:“主子,去哪兒?”
“雍郡王府。”
“主子,雍郡王忙的很,這功夫在哪兒都不會在府里啊!要不小的先派人去打聽一下?”
胤祚淡淡道:“他若不在,我就在他府上等他。走吧!”
旺財應一聲,正要吩咐外面的車夫,忽然聽見急促的馬蹄聲傳來,來人在車外下馬,恭聲道:“敢問太子殿下可在車內?”
胤祚掀開車簾,道:“怎麼了?”
外面是穿著huáng馬褂的御前侍衛,半跪下來行禮,道:“萬歲爺召見。”
“知道了。”胤祚放下車簾,對旺財道:“我chuáng下那個上鎖的紫檀木長匣子,你去把它拿來,我在這兒等你。有點沉,但是……你親自拿。”
“。”
旺財應了一聲,跳下車迅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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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祚提著匣子一進南書房,便看見跪在地上的胤祉,胤祚掃了一眼便挪開了視線,解了大氅扔給一旁的宮女,笑道:“皇阿瑪,三哥這是怎麼了惹您生氣啊?”
“你說怎麼了?”康熙臉上難看的很,怒道:“你三哥蠢,你也陪著他胡鬧?太子府是什麼地方?若誰都能進去搜一把,咱們這大清江山還要不要了?”
胤祚嘖嘖道:“那可是皇阿瑪你自個兒下的旨,兒子受了委屈還沒來哭訴呢,皇阿瑪您就先倒打一耙!”
康熙好氣道:“那以後朕下旨,是不是要說,文武百官、王公貴族、除太子外都如何如何?你是大清太子,一國儲君!除了朕特指太子,什麼都管你不著,這個道理都不懂?”
胤祚看了胤祉一眼,聳聳肩道:“兒子是懂的啊,可是三哥不懂,我有什麼法子?”
拍拍手裡的匣子:“皇阿瑪,兒子給您帶了好東西來,咱們別管這糟心事了,去靶場試試如何?”
畢竟胤祚才是受委屈的一個,康熙在他頭上敲了一記,沒繼續罵下去,而是披了衣服起身出門,走到門口才道:“傳旨,三阿哥胤祉,無人臣之禮,對太子不敬,奪爵,去職,無召不得入宮。”
“皇阿瑪!”胤祉大驚失色,這個懲罰遠超他預想之外,忙匍匐向前,惶然解釋道:“皇阿瑪,皇阿瑪……兒子冤枉,兒子只是破案心切,皇阿瑪,看在兒子一心為公的份上……”
康熙卻根本沒聽他說什麼,出門而去,胤祉膝行至門前,卻只看見康熙和胤祉說笑著離開的背影,不甘的大叫兩聲:“皇阿瑪,皇阿瑪!”
一拳砸在門檻上:“皇阿瑪!皇阿瑪……”
他趕在胤祉之前入宮,在康熙面前解釋訴說良久,康熙沉著臉一聲不吭,他還以為自己這一關算是過了,誰知道竟是這個結局。
若是康熙在胤祚的巧言詭辯之下治罪於他也就算了,可是胤祚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他半句壞話,關於玉佩、關於刺客,康熙更是連問都沒問胤祚一句……
許久之後,胤祉頹然坐倒在地上,完了,全完了……他謹慎了半輩子,想著富貴險中求,大膽了這麼一次,就全完了……
這世上如有神醫,他真想問一聲,可有治父母偏心的靈丹妙藥……
靶場。
康熙站在胤祚三丈開外,看著胤祚趴在雪地上,用大氅將自己從頭到腳蓋住,又用白布將架在地上如同長火銃似得的東西蓋住,仿佛憑空從地上消失了似得。要不是康熙知道胤祚在那兒,只怕從他身邊經過,也未必能注意到這地上趴的有人。
正想不明白這小子在搗什麼鬼,卻見胤祚抬起頭,做了個手勢示意他看那邊的靶子。
那靶子離他們足足有兩百丈,康熙眯著眼睛也只能看見個小點兒,要舉起望遠鏡才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