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不太好的事?」
從窗戶的縫隙間,傳來他的詢問。
「唔……」
這話實在是出乎意料。鈴鹿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意思,也不明白,他口中的「不太好的事」意味著什麼,畢竟這詞的定義實在是有些太寬闊了。
見她支吾了半天不說話,第四天魔王著急了,將窗戶完全推開,走了進來。
「火照命都氣瘋了!」一落地,他急急地說,「高天原的神明也都懵了。他們根本不知道關於你的事,也不知道你怎麼就復活了。」
啊……是這件事……
鈴鹿躲閃著他的目光,不發一語。她心裡並不覺得這是一件「不好的事」。
第四天魔王對她這幅態度早有預料,但看到她真的擺出了問心無愧的模樣,心裡更著急了。
「我知道你那是意氣用事,可高天原不知道啊!就在剛才,高天原舉行了神議,而我被排除在外了。」他躬著腰,試圖讓自己的聲音清晰地傳入鈴鹿的耳里,「你知道這意味了什麼嗎?他們很有可能會再次驅逐你啊!」
最後的一句話,從第四天魔王的口中說出時,聽起來很像是絕望的嘆息。
驅逐——這個冠冕堂皇的詞,第二次降臨在了鈴鹿身上。
不知為何,她居然比任何時候都更冷靜,第四天魔王的話沒有打垮她。
第四天魔王在她狹小的房間裡不停踱步,鈴鹿能感覺到他的憂慮。是了,畢竟在這次的事件中,他可是坐在「主謀者」寶座上的那個啊,如果高天原當真要問責,他也會被牽連,或許還會被處罰。
如此一想,他的這種異樣擔憂,就有跡可循了。
不知踱步到了第幾個來回,第四天魔王終於停下了腳步,頹然垂著手,肩膀也已佝僂,幾乎被這身沉重的和服壓垮。
「該怎樣才能保護你啊!」
沉重的一聲嘆息,他無助地吶喊。
鈴鹿一怔。
他又重新開始踱步,來來回回地走著,訥訥說:「如果單只是讓我換代,那也無妨,確實是我弄出了這麼一連串的事情。我沒什麼好怕的,可是你該怎麼辦……」
他的背影不復過去的挺拔。
是鈴鹿猜錯了。她大錯特錯。
現在眼前的,並不是尊貴的高天原神明,只是一個無助的父親罷了。記憶中那個偉岸的身影從未改變,他依舊是無比懶散,卻願意為她收拾所有的爛攤子的父親。
是他准許鈴鹿御前擁有了神明不該擁有的自由。
分明那些過去的記憶是那麼難以忘卻,她卻忘記了回憶中美好的部分,任由醜陋的過去不由分說地在心間肆意亂長。
鼻子一酸,鈴鹿無聲地落下了淚。
她啊……真是太差勁了。
「唉,到底該怎麼辦……你怎麼哭起來了?別哭別哭,爸……我肯定能想出辦法來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