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多想,只觉得这句话加在这里确实累赘。
星河的情报和资料在人为调动下被层层遮盖,沉入海底。
猎人协会总部,帕里斯通看着文件,直径200米范围的圆,范围真大呢,不知道和会长比起来如何。
出租车从特纳集团总部大楼面前缓缓驶离,出了商业中心,路上的行人数量肉眼可见的减少,而带着盐涩的海气迎面扑来。
这里就可以了。
后座的乘客说道。
星河下了出租车,向家的方向走去。
记忆里高大而不可攀爬的大门也染上了陈旧的灰痕,灰黄的裂口印在边缘,他双臂用力,缓缓推开大门。
虽然是五月,但海边风大,吹落了泛青的叶子,落到青石砖面夹缝里斜起小小的空隙,还有些叶边泛了黄,似乎是落地太久,风吹日晒后的残迹。
目的地明晃晃的立在那里,痛快的不让人迷路,连个犹豫徘徊的间歇都不给。
他走向那间小院,院子里种了梨树,五月盛放,梨花飘飘渺渺的落下,积了一层雪地清霜。
他记得那句不要原谅我,也觉得没什么可原谅的,毕竟爱少,恨也少,断了恩怨纠葛,各自欢喜,他可以做到不听,不想,不闻,不问,不知,然后从彼此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但早已不在跳动的心脏仿佛灌了铅,沉沉下坠。
双手推门,星河不断深呼吸,深深吸气,但按在门上的手始终用不下力。
可惜他体内无血,眼里也不再有泪。
哪怕眼眶再酸涩,但理智告诉他那里什么都没有,他的心里卷过了十级飓风,又下起阴沉的小雨,但什么都没有。
他长大了,该独立了,该以傲然的姿态凌驾于世界之上,可以蔓延而不断席卷着每一个世界,但又常常变回那个小男孩,渴望那一丝投到他身上的目光,能令他遍体生暖。他小时候常常做一个梦,他赤脚站在雪地里,那里很大,很美,很冷,可惜空无一人。又梦见他进了一人高的野草丛,草堆无边无际,长到地平线尽头,他想扒开每一丛草,但什么都没有,地平线那里还是青绿的野草以及不带丝毫暖意的落日。
我梦见你走丢了。
七岁的星河和母亲说起梦境,我想找你,可是怎么都找不到。
好害怕啊,妈妈。
他慢慢收回手,被卡住的沸腾的心绪从声带中吐出,像云,轻的毫无重量。
我常常想一个问题,想问您有没有喜欢过我呢。
可惜无人听见。
我只是觉得有点难过。总是任性得以为您是这个世界最该爱我的人,您都不爱我,想必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就是有点难过。
所有沉甸甸的心思都被他咽进心脏里,他勾出一个罕见的微笑,弯了眉眼。
我见识过很多事情,遇到过很多人,我长大了,变自由了。
我会自由的死亡,自由的腐烂。
自由的埋入他乡而无人知晓。
就这样吧,再见了,妈妈。
他捂住脸,尽管那里没有泪。
第81章 第五次穿越
从未见过面的猎人用手机通知说任务完成了,下一刻,昆娜的电话打了过来,渺渺抹掉眼角的泪祝贺她胜利归来,我直觉你要做一项非常危险的事情,真的,真的非常庆幸。
她一只手握着电话,另一只从手里包里掏出大门钥匙,但没想到轻轻一碰,门自动开了。
她迟疑地看着露出的一掌宽的门缝,有些记不起来自己早上离家到底有没有关门。
这时话筒里昆娜已经说到最后一句,她嗓音有些低,沙沙的像是含着泪,谢谢,还有对不起,让你这么担心。
渺渺垂头微笑,说为什么见外的话。
随着电话挂断,手机话筒里传来滴滴的长音,压在心脏上令她神思恍惚的大石还是落了地。
虽然并不依托命运,但这件令人欢悦之事的到来还是使她不可控制的小小沸腾了一下,本来的就融融的春日暖光此时明亮的近乎圣光。
光是最具有迷惑性的。
所以不可否认,它也是美的。
镀了一层柔和白光的海岸升腾着喜悦的情绪,渺渺听到有孩子的声音从下坡的密集建筑中传来。
伴随着孩子的轻快笑声,一根被细细的绳子所系住的燕子风筝从红瓦白墙的建筑中冒出头,时高时低的飞翔着,被孩子牵引着,被风鼓动着,仿佛有了自由的灵魂在城里振翅。
是什么令我们的灵魂不至于离大地太远呢
星河耳边突然传来这句话。
那种咏叹般的声调像是贵族宫殿里的吟唱,也像是下等剧场里被残酷虐待过身体从而保持如一的纯洁童音。
他睁开眼,触目可及的是一片广阔而透亮的镜面,脚下触感冰凉,带着无生命物质特有的冷度,这里像是天堂,被不过更像是被盗贼光顾过,搬空了筑墙玛瑙,填河宝石和所有珍奇的天堂。
他向前走,这里感受不到时间流淌的痕迹,不知走了多远,他撞上了一面镜子或者说没有涂上水银的玻璃,他的影子虚虚晃晃的在上面留下一个残影。
他来过这里,在很久很久以前,第一次被关到冰棺里的时候,他在这里做了一个漫长而曲折的梦,他梦见过去的一切都改变消失了。
因为感情。
那奇异的强调再次响起。
它系住我们的灵魂,使我们无限趋近大地。
那么感情消失了呢
星河向下看,这个世界里的光源十分奇特,没有任何发光的东西,但那微蒙的光亮到处都是,几乎能看到光点像羽毛一样在这里轻飘飘的游走,成群成群的光亮会连成串聚成河,浩浩汤汤的如璀璨星系,展现无比的光辉,近乎神迹。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光源,可能是头顶,也可能是四面八方,把他的影子牢牢的束在脚下,如果镜面有深度,那么那层凝固的物质里必然站立着同样一个星河。
星河低头,本该站着另一个他的地方被入侵了。
倒影里,从他的脚下继续往下延伸的,是一个黄琉璃涂漆的雕刻木偶,两颊点了辰砂样的殷红。
随着星河蹲下身,木偶也重复一样的动作。
星河握拳冲向地面,他本来以为这里是梦,但看到这个木偶他改变了想法,是他搞得鬼。
没用哦。
这里是梦。
木偶不再仿照星河,虽然双脚依旧和星河相连,但木偶站起身,向星河行礼。
既然已经是第二次见面,那么也不多寒暄旧情。
简单介绍一下,我是神。
用你熟悉的事物举例的话,我是就是文学作品中常定义的神,被信仰的,无所不能的神。
掌控现在,扭曲过去,操纵未来的神。
看见你的眼神就知道你不信任我了,不过多疑是智慧生物的通病。
木偶竖起手指,关节晃动,神的第一次预言,你会遇到旧友。
星河腾的从床上起身,黑发垂下,那双如翡翠珠玉般通透的眼睛又一次被极寒之地的寒气侵袭,冰层冻结,万物将息,他的预感实现了,他又一次和这个奇怪生物相遇。
天光透过淡蓝色窗帘,给身体蒙上一层模糊的薄纱,和半昏半暗的室内微妙的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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