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呢?雲綺看向已經呈出墨色的天空,上面鑲著晶瑩的星子。
南京吧……她不由自主的想到這兩個字。
前世的前世……她作為文雪時,曾經成長生活的地方,那個浸潤了她全部的地方……不知道幾百年前的南京,又是什麼樣子?
雲綺在腦中小幻想了一下,躺了下去。
從明天起,她真正的脫離了宮廷,可以遠離那些勾心鬥角了……雖然付出的代價慘痛了點,但……這是她真正想要的。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從明天起,她的名字,只叫文雪,再不是什麼雲鈺,也不是什麼雲綺!
第六章,重逢
此時已是三月,正是江南好時光。
江南的chūn天要比京城美的多,一路桃紅柳綠,鶯歌燕舞。
憋了一冬的少男少女們紛紛出來展示顏色,倒是一派繁華之相。只是漢家的女子不比滿人,稍有些錢的,便不惜折損女兒的健康,從三、四歲起,便將女兒的腳骨折斷,纏成所謂的“三寸金蓮”。這等殘害女子的行為,竟然還被文人雅士捧成極品。
更有變態的人作詩稱讚“三寸金蓮”,甚至寫出一套把玩小腳的方法……
京城裡滿人居多,所以纏小腳的女子並不多,那些有錢的漢人,也想著法子抬籍入旗,更不可能讓女兒去纏小腳。所以胤和永並沒有見識過這樣的女子,只是到了這江南煙花地,一日之內,竟然見到七、八名擁有“三寸”金蓮的女子。
她們皆走的極慢,行若拂柳,提裙踏上棲霞寺的台階時,那一雙腳小的讓人驚異。
“十五弟……”永琰捅了捅站在一邊的胤,一臉古怪的神qíng,“你看這些女人,真的好奇怪啊……那腳小的……簡直就和前兩天咱們吃的豬腳一樣……”
胤扭頭怒視了他一眼,他原本就吃不慣那東西,永非要點……吃就吃了,現在竟然還這樣形容……他覺得自己的胃裡翻江倒海,快要吐出來了。
好在永極識人眼色,摸摸鼻子,迅速轉換了話題:“十五弟,你知道為什麼皇阿瑪突然改了主意。不讓你去彰化,反而派我們來南京?”
胤看著他,有些感慨永對朝政的冷漠:“前些日子。江蘇巡撫不是上了摺子,說明陵快要重修完畢了麼?皇阿瑪……”好大喜功。他把這四個字咽了下去,“皇阿瑪在重修明陵的事兒上下了這麼多力氣,哪能不關
“哦永恍然大悟狀,“這麼說,皇阿瑪是肯定要來的?派我倆前來。就是探探道兒?試試水溫?”
胤點點頭,面上掠過一抹不愉之色:“地方官員不實奏報是我大清的一大弊病,下得一分雨,說成十年收……這會兒說是即將完畢,可指不准只給明樓涮了層朱漆……”他長嘆口氣,“皇阿瑪哪裡放地下心?自然只好派我們……”
他說到一半,閉了嘴。
眼光落在正前方,與和尚說話的男人身上。
那人個頭不高,生著一幅白淨面龐。雖然已顯老態,卻仍舊風流倜儻。
永還等著他說完,聽他突然停下。不由順了他的目光看去。這一看,永不由驚呼出聲:“和紳!!”
胤剛要叫他別聲張。但已經晚了。
他那一聲大吼震天動地。震得和紳立刻停止了講話,轉頭看來。然後。只見他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回頭和那和尚又說了句什麼,便快步向著兩人走來。
胤沒好氣地瞪了永一眼,又將注意力放回眼前的和紳身上,心下卻是不住地疑惑,他怎麼會在這裡?
只見和紳上前一步,向著兩人微微一笑,作了個揖:“給二位爺請安了。”他聲音倒不高,聽上去雖然溫和,可從骨子裡透出一股冰冷來,“這裡不方便行大禮,奴才就省了……二位爺恕罪。”
永老實地退在一邊沒說話,胤點了點頭:“不打緊。你如何會在南京?”
他方要說和大人,卻見邊上有人不時投she來好奇的目光,話到嘴邊改了詞,遮掩些許。那和紳一臉明媚地笑容,眼睛都快要笑成一條fèng:“奴才這是來打點的,過些日子老爺或許會來南京,這事前的準備工作不做好可不行啊……另外,夫人們的衣裳要添些新地花色,奴才自然得放在心上。”
一番話說的倒是極明白。
胤看著他,卻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倒也說不上來……他揮了揮手:“我同十一哥不過來遊玩一番,不想此處同你遇見,倒真是緣份。”
和尚微眯了眼睛,指了指方才那和尚:“奴才聽說十五爺一直在找人。這和尚是寺里的主持,算卦極准……”
他討好的看了胤一眼,不想胤卻興致寥然地揮了揮手:“早就不找了。時候也不早了,我們要回去了。”
言下之意是和紳你可以走了。
和紳當然不傻,立刻託詞告退。等他完全消失在視線之中後,永抬頭看了他,低聲開口:“十五弟……你真的對那雲綺死心了?”
聽到雲綺這兩個詞,胤微微有點閃神,卻又迅速恢復,笑道:“走吧,聽說這棲霞寺的素齋特別有名,既然來了,不吃豈不是白來一趟。”
說完大步跨開,丟下永一個人在原地發愣。
一個qíng深似海的人,怎麼能說不愛,就不愛了呢?等他回過神的時候,胤已經離開。永愣了一下,四下張望:他並沒有走遠,而是被那和尚拉著,似乎在說著什麼。
果然,嘴上說著不找了,其實還是想找的啊……
他緊趕幾步,趕到胤身邊,正聽見那和尚說:“施主莫要不信我地話……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