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也沒有羽絨服這一說,也沒有人造皮這一說,保暖的材料除了皮子,也就只有是棉絮了。
只是用棉絮,衣服做得再臃腫,也沒有一張薄薄的動物皮保暖。
又是在北方,一入冬便天寒地凍的,有錢人家的太太、小姐們便會做幾身皮大衣,又保命、也漂亮。
宗蘭穿過了兔皮里子的衣裳,確實保暖,便挑了兩件大衣、兩身襖裙的料子。
挑了皮子,裝上車,三人便返回家中去了。
明兒再請裁縫到府上,再量體裁衣。
…
日子一天天地過下去,宗蘭的肚子也大了一些。
雖還未圓圓地挺出來,只是腰身瘦瘦的,肚子鼓出來一些,顯然可以看出是一個有了身孕的肚子。
一有身孕,腰便開始痛了,有時走路也會用手挺一下腰。
好在孕吐不算太嚴重。
雖然時不時犯一次噁心,一噁心便直想吐,一口水都喝不下,但歇了一會兒又沒事,又來了胃口。
懷孕後,一次怡婷到宗蘭屋子裡來,閒聊中透露一句,說她娘近日提起過小嬸嬸幾次,說小嬸嬸可以到她屋子裡坐坐。
想來是看宗蘭有了身孕,諸多不便。
大少奶奶也是一個生養過的人,兩人能說說話,分享分享經驗。
一日,宗蘭看大少奶奶從祠堂回來,離晚飯又有一些時間,怡婷又正巧在自己屋裡,見娘回來了,要回去。
宗蘭便同怡婷一起過去了。
大少奶奶的屋子,比二少爺的屋子要好一些。
整個屋子裡全是怡婷的東西,屬於大少奶奶的物品很少,只是每一件,在簡潔中卻又透著一股昂貴。
或許是官家大小姐,身上天然帶著一種氣場,是一種小門小戶的宗蘭,及三太太身上都沒有的清冷氣場。
大少奶奶倒了一杯熱茶,兩人喝著。
大少奶奶話不多,宗蘭只能沒話找話,不好提大少爺,便提了一句跑了的二少爺,說了句不知回不回來,這等心口不一的話。
大少奶奶只是說了一句:「做白家的女人,沒別的,就是命苦。」
是啊。
怡婷是遺腹子,大少奶奶正有身孕,大少爺便走了。
聽聞大少爺大少奶奶感情一直不錯,大少爺走後,大少奶奶懷著身孕,終日悲泣,這樣的切膚之痛,是宗蘭難以想像的。
也忽然明白了大少奶奶為何信佛。
這樣的苦,大概也只有佛祖能渡得了。
所謂渡,也只是讓大少奶奶能把這苦、這痛,通通嚼碎了,咽進肚子裡,讓這日子還能過得下去。
宗蘭是一樣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