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問:「子墨呢?」
鳶兒道:「剛洗漱完,二少爺屋裡的飯還沒好,二少爺要過來呢,。」說著,盛了一碗粥,放到宗蘭面前。
正說話間,子墨走了進來。
宗蘭不知怎的,手一慌亂,便把粥碰灑了大半碗,粥順著桌面往下淌,於是立刻躲到一邊,鳶兒便又走來,拿帕子把桌面擦拭乾淨,又盛了一碗粥,放到宗蘭面前。
子墨在門口頓了頓,等鳶兒收拾完,宗蘭坐下,這才不在乎似的走進來。
見桌上不知怎麼回事,竟寒酸的很,加上又見到宗蘭,昨兒那麼吵了一架,現在氣還沒消,便叫囂道:「今兒這是怎麼了?是外頭鬧饑荒了,還是咱家窮得吃不起肉了,這麼寒酸!」
而最後一句,分明是針對宗蘭——又不是窮得叮噹響,操那麼多心幹嘛,每天吃飽、睡飽、把孩子帶好不好嗎?
只是這麼一句,誰聽了都不高興。
尤其老爺。
老爺本就肝火過旺,昨兒又聽兩人在西屋吵吵嚷嚷了大半個小時,心裡不自在,又聽子墨不咸不淡來這麼一句,頓時便生起了一股無名火:「不想吃就滾出去!」
子墨:「……」
太太見老爺生氣——
昨兒聽兩人吵架,老爺便在被窩裡生氣,罵罵咧咧罵了子墨好一會兒。
兩人吵的什麼,正房裡也聽不清,但老爺也聽出個大概。
昨兒晚上白齊提起過,說是鋪子生意不好,宗蘭還挺發愁。
又聽那頭,隱約傳來子墨喊出那句「打算打算打算,嘆氣嘆氣嘆氣,那錢就能嘆出來了?真能瞎操心!」
老爺便下了炕,在地上氣得團團轉,只是又不能跑過去。
只能站在地上指著西廂房的方向道:「這是怎麼著,鋪子生意不好,人嘆一口氣還不行啦,在那兒吹鬍子瞪眼!在外頭那副慫德性,回了窩,跟宗蘭倒是挺橫!
「敗家的玩意兒,天天在炕上躺著,還有臉說人家呢。
「人孩子的娘剛生完孩子大出血,從醫院回來,這個兔崽子,是想把人再氣回醫院還是怎麼著?就不知道讓著點兒?
「一天天的,事兒也不干,書也不看,就知道欺負人宗蘭!
「什麼忙也幫不上,瞎他媽添亂!」
太太則躺在炕上護犢子。
見老爺生氣,也不敢大聲說話,只能小聲犯嘀咕:「這宗蘭也是,好好的清閒日子不過,操那麼多心幹什麼……在醫院修養了這大半個月,身子好不容易好一些了,又這麼大氣性,這不是自己毀自己呢嘛……」
「真是娘的親兒子!我看你倆真是一路人。這個家裡沒個人操持能成嗎,過不了三天不就亂了套?你們娘倆倒好,什麼事兒都撒手不管,不知道我、白齊,算上鳶兒,如今再加上一個宗蘭,我們每天操多少心!這個宅子裡,上上下下、大事小事,哪一件不需要人操心?我看這個兔崽子,也就下一頓吃什麼的事兒最上心!」
三太太只覺著自己中了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