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於二站在台階下,見到她還嬉皮笑臉的:「妹子?」
宗蘭走下台階,說了句:「跟我來。」便匆匆往前走,把他帶到離白家有一定距離的胡同,才回過了身。
於二問:「東西呢?」
宗蘭紅了臉:「你倒想問問你東西呢?兜兜的鐲子呢?」
於二也不反駁,畏畏縮縮不說話,一看便是他拿的。
正在家附近,也不好太聲張,只能小聲低吼道:「可真夠混蛋的!連你外甥的鐲子都偷,東西去哪兒了?」
於二不知兩手該往哪兒放,大熱的天,只能往兜里揣,不好意思道:「當了!」頓了頓,又嬉皮笑臉,「我當時,當時就是一個沒忍住!出了門我就後悔了!」
「出了門就後悔了?我信你的鬼話!後悔你還把它當了!」
「不是,這不是家裡實在揭不開鍋,房租也交不上……」
宗蘭也不想聽他訴苦,只是問:「當哪兒了?當了多少錢?」
「就,交通銀行那一片,永嘉當鋪。」
宗蘭又追問:「當了多少錢?錢呢?」
於二支支吾吾道:「當了那麼二十多塊,都花完了。」
「花完了?那你兜里剛剛丁零噹啷是什麼聲,快拿出來!別讓我搜你。」
於二這才猶猶豫豫,從兜里拿出那麼五塊幾毛錢:「當了二十一,交了點兒房租,還了點兒外債,就剩這麼些了。要不你先拿著,剩下的,我過段日子再還。」
才幾天,就花得只剩那麼五塊幾毛,宗蘭都不稀罕要回來,只是說了句:「你可真行,你年紀輕輕,四肢健全,干點什麼不好,整日鬼混,現在還開始偷上了?」
這件事兒,於二也臉紅,臉上的嬉笑也已經掛不住了:「我能幹啥,就我這身板兒,那天看米店找小工,抗米包,日結。我過去問,人家還不要,我說半價人家都不要。」
這年頭,日子是不好混。
宗蘭問:「飯館呢,沒人招跑堂的?」
看他這油嘴滑舌的勁頭,其實挺適合當個店小二。
於二道:「最近正找活兒呢。我們以前那個老闆,最近被抓進去了,我也沒錢了,家裡都快沒米下鍋了!」
宗蘭也不想再聽下去了,免得再對他生了同情……
只叫他以後不要再做偷雞摸狗的事兒,春江好歹是個城市,什麼工廠、飯館,只要他肯踏踏實實幹,總能掙到錢。
又有一念心思——要不讓老爺找個活兒?
只是轉念又想,他這習性,她可真不敢擔保,也不好往家裡招,更不好讓老爺介紹,往老爺朋友那裡引。
免得他再犯了什麼事兒,招人口舌。
只是回屋拿了包裹,給了於二,叫於二要麼改了穿,要麼拿去賣,便打發他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