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在前頭,對身後的子墨道了一句:「你姑父那棟小洋樓,也給了你了。」
子墨懵了一瞬,過了一會兒才道了句:「哦。」
反正也是給他爹還債。
不過有了自己的房子,子墨還挺高興,那房子他也看過,確實不錯,便順手握住了身邊宗蘭的手,與宗蘭十指相扣。
老爺走到轎車前,又道了一句:「那天他跟我說,他遺囑上,那棟房子指定轉贈給你了。」也沒明確說是抵債,也沒經白老爺之手,雖然說白了也是抵債,且才抵了四分之一,只是卻又帶著一種長輩對晚輩的關愛。陳老爺子厚待子墨,人也走了,白老爺自然也不會為難陳老爺子留在世上的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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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讀遺囑那一日,子墨作為遺囑指定受益人之一,又到了陳家一趟,宗蘭陪同。臨走之前,子墨還問了爹一句要不一起去,而老爺只是說:「我就不去了,你們倆去就行。」
那一日,在陳宅起居室,律師宣讀遺囑。
這不讀不知道,一讀嚇一跳,宗蘭一直聽子墨說陳家境況如何如何不好,一大片「爛尾房」至今還未收場,一直以為陳家是不是快不行了?只是瘦死的駱駝畢竟還是比馬大,沒想到陳家家產還有那麼多,全是房子,光在春江大劇院那一帶商業區,便有兩棟商用樓,在西城區那一片也有一堆小民居。
小民居不值錢,那兩棟商用樓,也只能租、不能賣,那是陳家最後的支柱,壓箱底的底牌,把那兩棟樓賣了,萬一敗光,陳家也就徹底完了。「爛尾房」那塊兒,鑾禧便用商用樓租金,一直勉強維持工程,想一下子竣工是不可能的,只能分片一期一期地完成,完成了,便有翻盤的可能。
總之,那棟小洋樓轉到了子墨名下,而鑾禧作為陳家獨子,則接收了其餘幾棟房。
聽完遺囑,律師離開,鑾禧兩口子與子墨兩口子便留下來喝茶,幾個丫鬟婆子便端了茶來,偏巧其中便有那日在海棠樹邊啜泣的小姑娘,把一杯茶端到宗蘭手邊的桌上,便靜靜立於一側。年紀小,一舉手一投足卻很穩當有分寸。
子墨喝了一口茶,問了句:「姑父走了,這老宅你準備怎麼處理?」
鑾禧道:「賣了吧,留著也無用,等過了今年,我爹也安息了,就收拾收拾賣出去。工地那頭資金緊,賣了錢拿去蓋房子。」
宗蘭便逮著機會,緊跟著又問了一句:「那家裡這些下人呢?」
鑾禧沉默片刻。
屋裡幾個下人都低著頭,但宗蘭感覺得到,她們一直在緊張地等待著鑾禧開口,畢竟她們的命運全在鑾禧一句話上了。
鑾禧道:「給點錢,遣散了吧。」
宗蘭便道:「正好我那兒常年缺一兩個下人,要不我帶走一個,反正你遣散了她們,她們一時半會兒也沒地兒去。」
鑾禧道:「可以啊,嫂子隨便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