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煊對著她那雙烏黑水潤的眼睛,默了片刻,沒回答她的話,只淡聲說:“你剛吃完粥,坐會兒消化一下,然後好好睡一覺,明早還得起來給父親敬茶。”
說罷,他自己先進了臥房。採薇閉著眼睛歇了會兒,也起身回到房內。
房間是西式的裝潢,因為新婚而精心布置過,屋子裡一片喜慶的紅,床上鋪著大紅喜被,牆上貼著大紅喜字,桌上點著兩根大紅喜燭。
床頭的檯燈亮著,加上這兩盞紅燭的光,整個屋子亮堂堂一片,是曖昧迷離的色調。謝煊已經在大紅喜被中躺好,看到她走到門口,還貼心地掀開旁邊的被子道:“上來睡吧!”
採薇:“……”我謝謝你哦。
然而這房間就只有這麼一張床,今天還是兩個人的大婚日,她也沒地方可去,只能鬱卒地怒到床上,鑽進被子中。
好在這銅床確實夠寬敞,兩個人睡綽綽有餘,也不用擔心挨著擠著。發生了這麼大事,謝煊身上又有傷,採薇倒不用擔心今晚他會對她做什麼,實際上,她也並不覺得做了什麼是不得了的大事。
只是,和一個只見了幾次面,目前還矛盾重重的男人,同床共枕睡覺,實在是讓她覺得很有些不是滋味。
哪怕,這是她在這個時代的新婚之夜。
見她在床上躺好,謝煊伸手關了檯燈,屋子裡只剩紅色燭光在搖曳。採薇閉上眼睛,翻過身背對著他。本來以為自己睡不著,可不想,過了沒多久,竟然也還是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而她身側的謝煊,卻許久沒能入睡,一來是腹部的傷口疼得厲害,二來是白天的事,著實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本以為都在自己掌控中,可發生了這樣的意外,讓他忽然覺得好像有一隻大手在暗中操控著一切。
他輕輕轉過頭,因為背對著自己,他只看得到她的半張側臉,紅色的燭光下,白皙的皮膚隱約泛著一層柔光。她眉頭微微蹙著,似乎是在做噩夢,想必是因為白日被綁走留下了陰影。
雖然這場聯姻他也是被動的,但從頭到尾他都是默許著父親的安排,並兢兢業業去執行。親手將一個無辜的女孩兒,拉進了這場風波中,甚至還會拉她進入未知的風暴。
他腦子裡浮現先前,她怒氣沖沖指責自己時的模樣。
生在行伍世家,又從戎多年,他並非是一個心慈手軟的男人。
但此時此刻,看著這個睡得不太/安穩的女孩兒,謝煊心中還是罕見地泛起了一絲柔軟。他把手伸向她微蹙的眉心,想將其撫平,但又怕不小心吵醒她,最終伸出去的手,在半空僵了片刻,還是收回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