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薇瞅了他一眼,悄悄深呼吸了兩口氣,還真是挺難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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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北京那日,採薇跟著謝煊來送婉清回娘家時,因為匆忙,沒有仔細看過這座大宅子,這回才看清楚。
婉清的外祖父是前清親王,正兒八經的皇親貴胄,這宅子是她外祖父曾經居住過的王府,比謝家那座五進的院子更加氣派。
只不過相對於這王府花園本身的氣派,整個大宅里,卻處處透露著蕭瑟落魄。偌大的宅子裡,傭人不到十個,即使是在白天,也空曠寂靜得有些嚇人。
“三爺您來得正好。”開門的旗人老僕恭恭敬敬對謝煊和採薇打了個千兒,“我們家少爺剛剛回來,這會兒正跟婉清格格在吵架,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不敢勸。”
謝煊眉頭一蹙,道:“你趕緊帶我去。”
婉清父母只得一雙兒女,弟弟叫傅爾霖,今年不過二十歲,是個不思上進,只知逗鳥聽曲兒的典型旗人紈絝。
謝煊和採薇趕到婉清院子裡時,這個滿清小少爺,正指著姐姐的鼻子大罵:“你嫁了謝家,過上好日子,就不管你娘家人了?我不過是問你要個五十大洋,你都不給?”
婉清看著一母同胞的弟弟,紅著眼睛道:“爾霖,額娘說家裡的錢都快被你敗光了,阿瑪如今已經病成這樣,每日藥費也要不少,若不是我回來,家裡連藥費都快供不上了,我哪裡還有這麼多錢給你揮霍?”
傅爾霖充耳不聞,像是失心瘋一樣,忽然湊上前,抓住她的肩膀,面目猙獰道:“你快給我錢,快給我錢!”
婉清嚇得尖叫一聲,偏偏傅爾霖這模樣太瘮人,旁邊的丫鬟誰也不敢上前阻攔。
走進院內的謝煊見狀,眉頭一皺,三步並作兩步,一把拎起傅爾霖的衣襟,將人丟在地上。
那傅爾哀嚎一聲,本想破口大罵,抬頭一看來人,到了嘴邊的粗話,到底是吞了進去,他悻悻揉了揉鼻子,道:“三爺,這是我們的家事,您可別把手伸太長。”
謝煊看了他這快要涕淚橫流的模樣,眉頭蹙得更深,彎身將他從地上拎起來,問道:“你抽了什麼?”
傅爾霖結結巴巴道:“就……就是抽大煙。”
“我看你不只是抽大煙,這是連白面都抽上了吧?”
傅爾霖面色一怔,將他推開,跌跌撞撞往外跑:“你們不給我錢就算了,我去找呈毓小表舅,貝勒爺有的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