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時的功夫,就見幼蘭獨自一人,姍姍走進了永壽宮。婉貞從窗口看出去,頓時鬆了口氣,然後下了榻,迎出了正殿。
幼蘭一見婉貞挺著個大肚子在門口等著,當即嚇了一跳,趕緊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去,跪拜道:“臣妾參見皇貴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婉貞擺了擺手,jú月便立刻上前扶起了她。婉貞拉住了她的手,笑道:“福晉何必如此客氣?什麼時候也講究起這些虛禮來了?”
“禮不可廢。”幼蘭笑著,同時說道,“何況臣妾何德何能,竟然勞動了娘娘在門外迎候?真真是折煞臣妾了”
婉貞挽了她的手往裡走,笑道:“我是沒把你當外人才會這樣,你倒好,來了就與我生分了”
半真半假地抱怨了兩句,與幼蘭分賓主坐定,她便笑著問道:“今兒個是什麼風把你給chuī進來了?”
幼蘭看了看兩旁的宮女們,婉貞會意,便讓閒雜人等全都退下,只留下了jú月和小東子。他們都是她絕對的親信,倒也不用避諱。
幼蘭於是收起了笑容,嘆了口氣,道:“不瞞你說,今兒個我來,卻不是我自個兒的意思,而是受人之託。”
婉貞早就猜到了,倒也並不驚訝,問道:“是誰能夠勞動我們的醇親王福晉親自出馬?”用著開玩笑的語氣,顯然是想活躍氣氛。
不過她的這番苦心顯然白費了,幼蘭根本就笑不出來,只是又嘆了口氣道:“外面的形勢,想必娘娘已經很清楚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這回可真的到了最後關頭,沒有別的退路了”
婉貞的眉頭不由都皺到了一塊兒。雖然她能夠猜出形勢嚴峻,卻沒想到會嚴峻到這種樣子。於是肅容道:“難道福晉今兒個來,也是與此有關的嗎?”
幼蘭點了點頭,道:“昨兒個那位張夫人來了,跟我說起什麼‘先生’的。我是不認識那個人啦,不過她說,你卻是知道的,只要跟你這麼說就行了。”
婉貞心中一緊,不由驚問道:“難道是先生出了什麼事?”
幼蘭一見她緊張的神色,便知此人必定非同一般,急忙搖頭道:“不,他沒事。不過他倒是將自己的夫人送了過來,說是請娘娘代為照顧。”
婉貞心中巨震,立刻便想到了那位同樣聲名赫赫的女xing,前世里跟先生的大名一樣如雷貫耳。如此重要的人物,先生怎會將她送了進來?難道局勢真的發展到了那麼不可收拾麼?
她的心倏地就沉重了許多,急忙問道:“那跟你一塊兒進來的人……”
“就是他的夫人。”幼蘭直白地承認道。
婉貞嚇了一跳,趕緊對小東子說道:“快快去把夫人請進來”
小東子也被她的慎重和急切給影響到了,應了一聲便趕緊跑了出去。她心亂如麻,一時間也顧不得跟幼蘭細說,站起身來就親自迎了出去。幼蘭不禁看得嘖嘖稱奇。
以婉貞如今的身份地位,可不是人人都能得到她親迎的榮幸的,說句不好聽的,就連皇后來了她都不需要這麼做。可她卻對一個陌生的女人這麼做了,可見那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如何幼蘭的心中不禁就對那位看上去平和優雅的夫人又多了幾分好奇。
婉貞來到殿外,不一會兒就見小東子引著一個身穿白色夾襖,渾身素淨,但卻絲毫無礙她的優雅氣質的女xing走了進來,走到近前,那女子微微彎了彎腰,帶著一股新女xing的成熟與自信,淡然而從容地笑道:“很高興見到您,皇貴妃娘娘。”
婉貞不由仔細打量了她兩眼。只見她的皮膚白皙,看上去不過三十來歲的樣子,還很年輕。頭髮燙成了如今時下流行的波làng卷,眉眼清秀、神態溫和,沒有咄咄bī人的氣勢,正跟先生相配。她身上沒有多餘的裝飾,兩手空空,連個提包都沒拿,想來是為了避嫌,那平等溫和的態度,仿佛面對的不是一國之君的妻子,而是平常一個最普通不過的鄰家婦人似的,那久違的熟悉感覺,並不令婉貞感到驚愕或是不舒服,而是有種奇妙的感受在心頭,瀰漫出許久不曾嘗過的放鬆與溫馨。
“夫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真的是失禮了”她笑著,說道,將夫人迎進了殿中。
“夫人請坐。”她笑道。夫人也沒有推辭,很是隨意地便坐了下來,絲毫不像是個從未進過皇宮的人。那沉穩的架勢,看得婉貞連連點頭——也惟有這樣的人,才能配得上先生吧?
“不知夫人大駕光臨,究竟是有什麼事呢?”她又笑著問道。
夫人也淺淺地、溫和地笑著,說道:“早就聽聞娘娘的大名,外子對您也是推崇備至。當時我就想,若是能有機會與娘娘認識,促膝長談的話是最好不過了。如今終於有了這樣的時機,我便託了醇親王福晉,希望能夠進宮來見見您,好好聊一聊。”
這些說的都是廢話,婉貞、幼蘭和她自己都知道。在這種危急的時刻,她不好好待在自己丈夫的身邊,卻出現在婉貞這裡,絕對不是那麼簡單的。要說避禍那也不可能,畢竟先生身為**黨的領軍人物,地位非同凡響,不管是誰,要動他和他身邊的人都必須三思而後行。在先生的身邊,夫人應該是絕對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