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還當不成角兒。”蕭瑜搖了搖頭。
如今這京城梨園行當,風雲際會,梅蘭竹菊四大名角龍盤虎踞,想要艷壓群芳可不容易,光有花容月貌卻還不夠,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況且這雲老闆又是個脾氣古怪,心高氣傲的主兒,運氣好,有貴人相助還成,運氣不好,指不定什麼時候就香消玉殞了。
不過看人歸看人,看戲歸看戲,眼下就是圖一樂呵。
玄宗不至,貴妃且妒且惱,醉後微醺,風情萬種。這位雲老闆唱腔美,扮相美,身段也美,銜杯、臥魚、醉步、扇舞一氣呵成,當真是人間真絕色。
蕭瑜眼前不經意浮現那天泰升戲樓那張俊俏冷清的面孔,拿著端著,卻還竭盡全力在掩飾著什麼,奪著魂,也勾著人。
於是搖頭失笑:
“他還是當春心萌動的杜麗娘合適些,走吧!”
廖季生還在跟著樓下的看客鼓掌叫好,意猶未盡,聞言愕然:“還有一場呢,不看壓大軸的全武行了?”
“再聽這鑼鼓聲我眼珠子都要冒出來了,以後做了老闆有的你白天晚上看的。”
二人這就起身出了包廂,許是有人和他們想到一塊兒去了,對這全武行不感興趣,遙相對面的那包間裡的客人也匆匆下了樓。
蕭瑜臨出門時還回頭多看了一眼,見那個肥碩的身影帶著人往後台去了。
“那是福泰隆的朱老闆吧?”
廖季生也瞧了眼:“喲,可不是嘛,這體態膘肥的除了人如其名的朱千金還有誰,怪不得方才樓上叫好時震得地動山搖的。”
說罷他頗有深意的笑了笑:“這位可是雲老闆的痴迷票友,十三場送的花籃擺滿了一前堂,連雲老闆的面也沒見著,看來這回是坐不住了。”
“朱千金配俏天仙?這齣戲,不雅,不雅得很。”
二人相視一下,心領神會。
“小瑜兒咱去瞧瞧熱鬧?”
“成啊!”
最後一出武戲,是戲班子全體武行參演,後台剩下的人不多,僅有的也被攆了出去,朱老闆手下聽差堵在了裡面碧雲天那屋門口。
“雲老闆,朱某久仰大名啊,一點見面禮,不成敬意。”
身邊小廝打開錦盒,裡面金玉翠綠滿匣,看一下都晃眼睛。
碧雲天剛脫下戲服鳳冠,妝還沒卸,只穿著白色中衣站在妝檯前,身影單薄,表情冷淡:
“朱爺有心了,在下當不起這重禮。”
朱老闆端坐椅上,似笑非笑:“雲老闆這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容,就是貴妃再世,也萬萬不及,怎麼當不起?朱某寒舍今晚略備薄酒,不知雲老闆可否賞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