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熙懷老爺子去世後,幾個兄弟雖已分家,但畢竟霍老夫人還在,逢年過節的幾兄弟攜家帶口齊聚霍公館,四世同堂,倒也熱熱鬧鬧。
霍家原本是讓蕭瑜和霍錦寧二人在上海再辦一場西式婚禮,但當事人並不熱衷,這件事也就擱下來了。
除夕夜這晚,蕭瑜這和霍錦寧一起給霍老夫人,以及霍成宣和夫人柳氏叩頭敬茶,新媳婦就算是正式過了門。
沈月娘走後沒過一年,霍成宣再娶,可惜依舊無所出。
這位柳夫人看起來也是小家碧玉的敦厚女子,霍成宣雖然妾室環肥燕瘦各有千秋,妻子卻一味的愛挑這樣老實本分的,不可謂不精明。
晚飯過後,霍老夫人身子乏了,上樓休息,霍成宣與四弟在書房下棋。他最近心情甚好,今日霍成宏從頭到尾沒有出現,只因上個月隆海紡織廠終是無法維持,轉由地方金融維持會接管,落到他手已是指日可待了。
長輩離席,其餘的人便沒什麼拘束了,堂嫂指使人在廳堂擺起了牌桌子,拉著霍錦寧堂姐妹和姑姑打牌。
偏巧這時候來了位不速之客。
“呦,這麼熱鬧?看來我來的剛剛好。”
霍冬英再一次不請自來了,她從屋外進來,將貂皮外套脫給傭人,娉娉婷婷的走到牌桌前,從霍錦寧四叔家的小堂妹身後探過身子,斜倚在桌邊,笑意盈盈:
“出這張啊,傻愣著幹什麼?”
一屋子人臉色各異,小堂妹瑟瑟發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僵硬的坐在那裡。
三姑霍春音先發話了,“七妹,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不能來了?我不姓霍,不是你親妹妹?”霍冬英似笑非笑,“還是三姐也和大哥三哥一樣,為了我得了父親那份遺產而生我的氣?”
霍冬英從小到大,與兄弟姐妹相處都不融洽,遺產風波又將眾人都得罪了乾淨,可她偏偏要頻頻出現在大家面前,似乎見別人不快,便是她最大的快樂一般。
小堂妹扛不住這詭異的氛圍,率先起身,小聲道:“我和弟弟去外面放煙花。”
她起身,霍冬英便順勢坐在了她的位置上,摸上了桌上的象牙牌,笑道:“正好,我來接你的局吧,咱們接著來,還是新開一局?”
霍春音也起身,不冷不熱道:“我有些乏了,去休息一下,你們陪七妹接著玩吧。”
桌上剩下的一個堂嫂一個堂姐具是晚輩,不敢再退場,而圍在桌邊的人卻是一鬨而散。
眼看局面轉眼冷清,霍冬英也不在意,抬眸瞥見不遠處的蕭瑜,連忙招呼著:
“侄媳婦快過來搭把手,你就忍心見我們三缺一?”
蕭瑜意興闌珊,她是第一次來上海,不太習慣上海冬天陰冷潮濕的天氣,假借教霍錦寧小侄女讀英文童話為名,抱著孩子窩在壁爐邊上就不打算挪地方了。
可霍冬英卻偏要讓她上桌,忙不迭的喚著,引得眾人頻頻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