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瑜點點頭:“是這個理,那李老師覺得中國戲曲藝術發展該如何是方向?”
這句話似乎問到了李兆蘭心坎兒上,她嘆了口氣:
“我們只能在學生之間發展一下‘音韻社’,多宣傳教導一些,起碼讓新一代的青年明白,我們國家也有不輸西方莎士比亞戲劇的藝術。我與光偉平生最大心愿,就是將中國的戲曲推向國際的舞台,讓世界都知道中國戲曲的魅力。”
這倒是個遠大而艱難的志向,蕭瑜不禁對台上那位刮目相看起來。
那廂還沒辨出個所以然,周光偉固執不改,梁瑾卻有些急了,說著就直接將這幾句唱了一遍:
“裊晴絲吹來閒庭院,搖漾春如線。停半晌整花鈿,沒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雲偏。我步香閨怎便把全身現......”
哪怕未上妝,未穿戲服,他在台上台下,戲裡戲外的樣子,是截然不同的。
台下,他是清冷孤高,執著靦腆的梁瑾,不過是比一般男子清秀俊俏些,整日裡不是忙著縫衣服做飯日常瑣碎,就是拈酸吃醋的胡思亂想。
但只要一起范兒,一開腔,他周身氣度就全然變了,他眼裡是有戲的,顧盼神飛,靈氣逼人。不只是杜麗娘,他還是寧死不屈的虞姬,是閉月羞花的貴妃,是一身冤屈的蘇三,是才貌雙全的崔鶯鶯,甚至是至死不渝的柳夢梅。
初衷為何,已不重要,他這輩子合該就是生在台上死在台上的角兒。
周光偉原先見他相貌身段,本就懷疑他是旦角,現在這一開口,他徹底驚住了,發覺自己原來一直魯班門前弄大斧,關公門前耍大刀。
梁瑾一唱完,周遭自發響起一陣掌聲,看他的目光不由自主都變了。
周光偉更是當下鞠了一躬,誠懇道:“不知先生是行家裡手,這回鬧笑話了,敢問先生是哪一位?”
他見梁瑾唱得這樣不凡,料想他肯定是有名號的。
梁瑾一愣,猶豫了一下,還是說:“我姓梁,叫.......”
話不等說完,突然有人高聲道:“他是碧雲天!”
大家扭頭看去,卻發現是蕭瑜接的話。
她抬頭迎向梁瑾吃驚的目光,悠然笑道:
“他是碧雲天,是天下第一坤生婁小舟的師弟,是京城鼎鼎有名的‘杜麗娘’,碧雲天雲老闆!”
杜麗娘之所以是杜麗娘,不是因為站在柳夢梅身邊,而是因為她站在台上,所以光芒萬丈,千古流芳。
作者有話要說:金先生信的是布爾什維克,他是什麼身份你們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