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錦寧的食指輕輕點在她的唇上,
“有些話,不能說。”
四目相對,阿繡顫了顫,眼底霧氣又起。
柔軟的雙唇在指尖若有若無的摩擦,好似是親昵的吻,漸漸讓霍錦寧一顆懸空的心,漸漸落了回去。
懷裡的小姑娘是溫順的,柔軟的,她還活著。
他不敢回想當初在監獄裡找到她那一刻的心情,那是他這麼多年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小姑娘,就那樣死氣沉沉的躺在髒亂的地上,一身泥和血,好像隨時都能被一張草蓆包裹起來直接扔去亂葬崗。
一剎那,他生出從沒有過的荒謬感和無力感,仿佛他二十餘年的人生都是白活了,他霍錦寧在商場叱吒風雲,在上海無往不利,他自詡胸中宏圖偉業,一心為國為民,卻偏偏保護不了他自己的姑娘。
那是怎樣一種挫敗感和悔恨感?
他這一輩子都不想再體會第二次了。
眼見阿繡紅了眼眶,又要流淚,霍錦寧心中一酸,忍不住低下頭,吻在了那雙淚盈於睫的眼睛上。
眼皮上傳來溫熱而沉重的力量,讓阿繡整個人都僵住了,一時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連哭都忘了。
他們兩個向來克制而疏離,默契的守著涇渭分明的界限,從不曾有這樣親密而逾越的舉動,就好像刻意在逃避一般。即便那天在書房裡的那一秒鐘,那個彼此心領神會的瞬間,可有些東西,終究沒有說穿。
而今,這個吻,讓所有朦朧的曖昧搖搖欲墜。
“少爺?”
阿繡心裡怦怦亂跳,呆愣的望向他,有什麼答案呼之欲出。
“華永泰在三天前遭人軟禁,如今方才脫身,今天晚上,他會過來帶你走,離開上海。”
阿繡一僵,緩緩的低下頭。
九哥無事,她本該高興,可那一顆懸著心就這樣永遠的墜落了下去。
“嗯。”
她悶聲應著,而霍錦寧卻抬起了她的下巴,強迫她看向自己,緩緩道:
“但是,我不會讓他帶你走。”
“...為什麼?”
“原因有許多,但最重要的是——我要你留下來,留在我身邊。”
阿繡覺得自己的雙眼再一次被淚水模糊了,可她仍是固執的望著眼前的人,輕聲問:
“為什麼?”
“阿繡,你可以選擇拒絕,因為我仍然不能給你應當給的,我不能娶你,亦不能讓你做妾。但我能給你的,便只有霍錦寧這個完完整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