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忘,母親。”她儘量誠懇而平淡的解釋:“是晴姨來找我,讓我帶她去拜祭外公......”
她頭腦中在迅速的思考著,在康雅晴門口暗藏的人馬至少有三路,看來這其中確實有康雅惠的人,也許是監視,也許是保護。康吳兩人在萬國陵墓的會面,應該還沒有被發現,那麼康雅惠如此憤怒的原因,應該就只是她帶著康雅晴出了門。
也許是覺得她吃裡扒外,也許是有那麼一絲一毫擔心她被牽連其中。
康雅晴作為中山先生的堅定追隨者,極有聲望,自從她公開宣布有人背叛革命,剷除異己之後,不少人都希望她徹底消失。倘若蕭瑜非要同這件事扯上關係,或許康雅惠也保不了她。
但是這些原因,統統都不重要,她做了什麼其實根本都不重要。她的母親從來對她沒有任何好感與希望,所以也無所謂更加反感與失望。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廣州做的好事,整天和那邊的人攪合在一起,不務正業。你以為你讀了兩年洋學,就可以對政事指手畫腳了?你以為你念了幾年軍校,就可以做花木蘭了?”
康雅惠轉身拿起桌子上一份文件,沖蕭瑜扔了過去。
文件狼狽的砸在了她的臉上,而後又落在她的腳邊。
那是軍校三期女子隊畢業志願申請,一系列蕭瑜個人簡歷在校表現之後,最後一欄,是她親筆所書的一行字:
我蕭瑜自願申請加入國民革命軍第四軍獨立團政治連。
這是女子隊中絕大多數人的選擇,因為這是革命軍隊伍中唯一招收女兵的隊伍。當初她們在寢室里趁著熄燈之前,互相加油打氣,包括細妹,嘴上喊著怕死,可仍是含著淚花寫下了入伍申請。
而今她這一份申請被直接送到了康雅惠的面前,又被她丟回到自己腳邊。
“你以為我不知道,安排好的劍橋大學你不去,偏要南下廣州,你不就是為了和我作對嗎?Naive!”
康雅惠頓了頓,臉上閃過厭惡之色:“你同你那窩囊的爹一樣一無是處!”
話音落地,滿室死寂。
蕭子顯,這個好像被遺忘了幾百年的名字,從陰曹地府被挖墳一般刨出來,拖到光天化日之下重新鞭屍。
蕭瑜臉色慘白如紙,看向康雅惠的目光甚至是帶著不解。她的母親究竟為何頻頻選擇這種撕開自己的舊傷,也要往她心上捅一刀,以這樣讓彼此都不好受的方法來羞辱她?
沉默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康雅惠轉過身子背對著,硬邦邦的丟下一句話:
“以後不准與二妹見面。”
禁令如此之多,也不差這一條了。
蕭瑜沉默了很久,突然輕聲笑了起來:“好,我記住了。母親保重,我先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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