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沒什麼!你別問了!”
梁瑾愕然望著眼前的人,不只因為她從來用似笑非笑掩飾真心,罕有動怒發火的時候,更多的是她此時此刻的怒火實在太讓人揪心。
平常所有的氣定神閒和冷靜自持全都不翼而飛了,如同被踩了尾巴而炸毛的幼貓,兇巴巴的齜出還沒有長全的乳牙瞪著他,偏偏眼裡泛著薄薄濕霧,毫無底氣,毫無矜持。
他抬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臉,輕聲問:
“還疼嗎?”
蕭瑜垂眸不動不語,安靜了片刻,終是緩緩抬起手覆上了他的,她咽下了哽咽和酸澀,低聲道: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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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沉沉欲晚,蕭瑜神色懨懨的躺在床上,從一大早康雅晴出現在她門口起,白日裡緊繃了一整天的神經緩緩鬆開,鋪天蓋地的疲憊涌了上來,從身到心。
她那新家具到現在還沒買回來。
梁瑾打了水,擰了涼毛巾,坐在床邊,想再替她敷了一下臉,卻猝不及防被她攥住了手。
她輕聲說:“陪我躺會兒。”
梁瑾頓了頓,脫下鞋,翻身上床,在她身邊躺下,而後動作輕柔的把她整個人抱在懷裡,慢慢撫摸著她的頭。
二人其實都心知肚明,他並不是一個如何頂天立地,能為她遮風擋雨的男人,她的絕大多數抱負與煩惱從不會和他分享,而他也一直都心甘情願的只在她背後默默的等待與守候。
然而此時此刻,這個並不算多寬廣結實的懷抱,卻給了蕭瑜溫柔的暖意和包容,在這個她難得脆弱的時刻,靜默的陪在她身邊。
她將頭蹭在他的懷裡,閉上眼睛。
“我之前一直都很傻,一邊順著她,一邊忤逆她,一邊想討好她,一邊又和她作對。”
她自嘲的笑了笑,“回頭看來,確實幼稚可笑。”
“可現在,我才終於知道,無論我做什麼,在她眼裡,都沒有任何意義。”
康博文說,康雅惠起初想幫蕭子顯戒大煙,蕭子顯自己也同意了,可蕭老太爺不准,說蕭子顯就是抽一輩子大煙他蕭家也養得起,何苦遭這個罪?戒菸的拉鋸戰斷斷續續僵持了半年,效果甚微。
菸癮發作的人就不是人了,瘋狂起來與畜生無異,康雅惠那個時候還懷著五個月的身孕,被蕭子顯騎在身上往死里打,最後撿回半條命,孩子卻沒了,從此再也不能有孕。
自那以後,康雅惠才心灰意冷,對自甘墮落的蕭子顯,對愚昧腐朽的蕭家。
然而這條路,當初是她自己選的,驕傲如她,認錯比死還難。
但留在蕭家只能是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