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國民一愣,下意識的反問:“哪裡?”
“東北。”蕭瑜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道:“她去了東北抗日游擊隊。”
九一八以後,東三首落入敵手,只有關外的抗日聯軍還在苦苦支撐著。抗日救國,他們這些個位高權重的軍官將領沒做到,她一個黑瘦纖弱的姑娘做到了。
“她寫信告訴我,日軍在東北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對根據地殺光、燒光、搶光,許多村莊被整村集中屠殺,婦女被輪/奸而死,嬰孩被開膛破肚,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前年的時候,她為了掩護部隊撤離受傷被捕,在日本人的手裡受盡酷刑,不知道那些手段和你調查處的手段可有一拼?自那以後我就和她失去了聯繫,大概有一年多吧,直到去年年中,我在報紙上見到了她的死訊,她被日軍槍決了。”
那個總是說錯自己名字一心想當花木蘭的姑娘,那個個子小力氣大一頓能吃三碗飯的姑娘,那個少女懷春偷偷喜歡隔壁班班長的姑娘,那個話劇表演時把自己剪下來的辮子給蕭瑜做假髮的姑娘。
她永遠的留在了那片白山黑水,冰原雪鄉。
蕭瑜面無表情的抹掉了眼角的淚水,定定看向閆國民:
“過去如何暫且不論,至少當今是國家生死關頭,什麼黨爭什麼內戰都是多餘。你說通敵叛黨,我說敵不在延安,敵在山海關以北!”
房間裡沉默了許久,閆國民神情有細微鬆動。
他一言不發的彎腰將地上的軍帽撿了起來,輕輕拂去上面青天白日徽上的灰塵,鄭重其事的重新戴在頭上,表情肅穆,一字一頓道:
“領袖的意志,即是國家意志,我唯命是從,誓死效忠。”
蕭瑜愣愣的望了他片刻,忽而不可抑制的仰頭笑了起來:
“哈哈哈——閆國民啊閆國民,你記不記得當初廣州軍校優於舊式軍閥之處何在?是培養為革命而戰,為主義犧牲的革命軍人!一個軍人如果不會思考,與軍棍何異?時至今日,我才終於明白這個道理。”
“閆國民,縱使雲飛他沒有早早犧牲在北伐,你也一輩子比不過他,他是真正的軍人,而你不過是為虎作倀之鬼,助紂為虐之妖罷了。”
閆國民怒不可遏,“你——”
踩了人家的痛腳,蕭瑜卻故作渾然不覺,她甚至漫不經心的打了個哈欠,動了動僵硬了許久的肩膀,笑著問道:
“快到午飯時間了,你要留下來一起用餐嗎?”
閆國民臉色鐵青看了她半晌,終是壓抑住了一腔怒火,拂袖而去。
“我會再來的。”
.......
文昌位於海南島上,距上海千里之遙,霍錦寧接到消息,披星戴月,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