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國教對女爵不滿?」伊莉莎白問。
蘿拉抱住她,小聲說:「親愛的莉齊,你總是能明白我的意思。事實上,我很擔心!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是國教徒,大家都明白在英格蘭的土地上,國教會的權勢有多大。」
伊莉莎白同樣清楚:陶麗絲學院是一片樂土,她為姑娘們提供騰飛的助力和條件,與教會控制的女校截然不同。可這也意味著她單薄沒有同盟,陶麗絲學院唯一的倚仗就是安妮女伯爵。若是女爵露出頹勢,被國教會針對,對陶麗絲學院而言,就是滅頂之災。
「如果女爵勢敗,就連斯托克家族也不會援手挽救。底蘊深厚的大貴族不會只有一個優秀子弟,斯托克多的是,他們寧願另外扶植,也不會與國教會作對。」蘿拉憂心忡忡。
伊莉莎白回想一番,認真思索後才搖頭說:「親愛的,我覺得你大概多慮了。女爵最大的後盾從來不是斯托克,你忘了她的母族了嗎?只要英格蘭還需要明國的瓷器絲綢和茶葉,只要明國依舊強大震懾,女爵就不會輕易被打敗。陶麗絲學院和我們自然無憂。」
「因為那位布爾子爵的卑鄙舉動徹底惹惱了女爵,所以牽扯到女爵的納爾遜將軍的桃色風波迅速銷聲匿跡,這就是證據,堡壘還堅實的證據。在今年夏季學期結束後,一部分高級生就會正式畢業,離開陶麗絲,她們將是女爵擴大版圖和影響的第一批種子。這些種子裡頭已經有人成長為幼苗,只等花朵盛開。我們未來也會如此,只要小姐們足夠優秀,陶麗絲的影響會越來越大。」
伊莉莎白方才回想了一下那位達西夫人的記憶,可惜的是那位夫人的生活中似乎只圍著班納特和彭伯里打轉,社交圈狹窄的出乎想像,在後來守寡的幾十年,更是深居簡出、不知世事。伊莉莎白無法從中獲得關於陶麗絲的有用訊息。
這可太可惜啦,伊莉莎白心想。那位夫人即便通過愛情和婚姻提高了社會地位,卻仍舊潛意識的抗拒改變,她在心裡給上流階層打上了一個虛偽的標籤之後,就心安理得放縱自己不了解不接觸。世界那樣寬廣、發展那麼快,她卻從沒有試著主動去認識追尋——這可真像班納特先生,他們用一間藏書室把自己的人生禁錮了起來,直到開明變作守舊都不自知。
「好莉齊,你的話安慰到了我。」蘿拉打斷伊莉莎白的思緒,告訴朋友她為何這樣擔驚受怕:「教派之間的爭鬥從來都是影響巨大,可以用恐怖來形容。我的哥哥來信告訴我,主日學校已經成為國教會和非國教派傳教布道、爭取各自教眾的『戰場』——工廠主和工人大多是非國教派,而貴族和鄉紳們多信仰國教會:在一些遠離倫敦的小地方,屬於國教教區的教堂與不信奉國教教派的小教堂有的已經發生激烈衝突,甚至已出現了傷亡。我哥哥說女爵如今處境有些尷尬,所以我……」
伊莉莎白抱抱朋友,也許是因為有個痴迷政治的父親的緣故,蘿拉對於時事有著超乎尋常的在乎:「衝突不可避免,但絕不會擴大,更不會發生你所擔心的『聖戰』。人們的目光和思想都被英鎊吸引,說的直白點,價值觀念正在改變。」伊莉莎白說,「就如同你我追求與父輩截然不同一樣,以上帝的名義發動驅逐異教徒的戰爭在當下缺少土壤,若換成利益和金子,盲從者或許會更多些。」
「金幣比上帝可愛。」
蘿拉一邊慌忙捂住同伴直白犀利的嘴,一邊忍不住伏在她肩上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