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這下你們媽媽幫了大忙,事情解決了。」班納特先生笑道。
他可真是個十足的紳士,夫人的嫁妝竟然真的放在她自己手裡,這在整個英格蘭都不常見。
不過班納特太太當然不會吃虧,她不僅就要成為一個豪華大莊園的女主人,還獲得了丈夫和孩子們的心疼,接下來無論是班納特先生,還是幾位姑娘,總是想方設法的補貼她——或許過不了幾年,她的私人財產會比四千磅更多呢。
置產是個十足的麻煩事,即便買賣兩方都很樂意,許多問題也不得不一遍遍的商討、談判、確認。菲利普斯姨夫幫了大忙,他特意放下梅里頓的其他工作,全心全意的幫連襟處理法律上的事務。
等到基本確定下來,已經過了兩個禮拜。但距離內瑟菲爾德真正屬於班納特家,還有的等,因為這需要經過郡政府一系列的手續,請郡政府的官員們辦理,可不如梅里頓方便的多。不過這是律師們的事情,班納特家已經付了第一筆錢,隨時可以搬進去。
但就在僕人的事情上出了一點小差錯。莫里斯先生對班納特家不準備聘請莊園原有管家和僕人們的事接受良好,他本人更願意被貴族聘用;可內瑟菲爾德原有的僕人們就不同了,他們原來生活的多好啊。尤其是地位高一些的上層僕人,在內瑟菲爾德沒有主人的情況下,他們什麼活都不用做,只需要發號施令、監督幫雜們將莊園表面打掃乾淨就行。可莊園易主後,這些都不存在了,班納特家甚至要換掉整座莊園配備的僕人們。
班納特先生聽從了女兒們的建議,請莫里斯總管出面,給這些即將被辭退的人們額外的兩個月報酬。有的僕人不勝感激地接受了,他們還像總管先生打聽班納特家需不需要再僱傭新僕人;而有的僕人卻滿是仇懣,認為班納特家不近人情,損害了他們的利益。
尤其當他們搬離僕人房、閣樓,回到各自的家中之後,更加不平起來。他們在內瑟菲爾德的房間,本是嫌狹窄嫌簡陋的地方,這時候相比較起來倒覺得很闊氣了。有人只會說幾句壞話,而有的人卻是長久的記恨,被辭退的僕人之中就有一位特殊的男僕克勞德。
克勞德是帽子匠的女兒和一位法國小貴族的私生子,因為小貴族十分慷慨大方的花錢,所以即便在他的母親被拋棄之後,克勞德也受到了一些教育。他識字,而且長得不賴,本以為能進入當地的小教堂成為一名會吏。卻因為他的母親、那個可憐的女人選擇了為自己打算,她帶著帽子匠留下的財產嫁給了一名小商人,這使得失去財產的克勞德再也沒機會獲得一個體面的工作,只好謀了一份男僕的工作。
但上帝似乎天生看不上他,在他即將成為莊園的第一男僕的時候,主人全家都出國了,並且不準備再回來。那段時間克勞德很痛苦,他經常偷偷搭上替主人搬行李的馬車到城裡去喝酒,當時莊園的僕役長和副總管都忙著替主人處理事務,對下面僕人們的管理自然鬆了些。克勞德在那段時間接觸到一些宣講自由與人權、鼓吹法國大革命的工人激進主義組織的成員。
克勞德很自豪他自己流淌著的一半貴族的血液,內心很看不起底層的工人,尤其討厭法國轟轟烈烈的『以下犯上』的運動——正是這個消息傳來,叫他.媽媽認定父親自身難保,再也不會回來了,而迅速決定結婚。但他又被自由人權的說法深深吸引,這時候他恍然大悟:他與他的主人,還有那些貴族老爺們,擁有平等的天賦權利!
克勞德把全部期望寄托在這組織里,他希望能在這場運動中出人頭地,翻身成為高高在上的上等人。不過他把這與組織宗旨截然相反的小心思藏得很好,並且假稱自己是個被奴役被坑騙的作坊工人,是底層工人里最可憐的那一波。憑著識字,克勞德把倫敦通信會主席的演講以及宣傳小冊子背的滾瓜爛熟,這使他很快受到一些人的關注,很快身邊就聚集了十幾個擁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