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不過一兩句,她便有些心不在焉,昨夜的場景在她眼前一幕幕回現,他的手指,手臂,外套,影子,這些摸得到的和摸不到的都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她嘆了口氣,左手的食指指尖在右手手背上用力按了一下,想讓自己趕快醒一醒。
她回過神,其實記不得自己方才答了什麼話,只好隨口開了一個新話題,講起了話劇聯演的事。兩個人聊到話劇比賽,她倒是想起來今晨顧菲同她講回會請一些有臉面的人來觀演,想著就試探地問了他一句,“下月初的聯校話劇演出你是否受邀了?”
他笑,“你報名了?”
“嗯,”她點頭,“是《陰謀與愛情》里的一個小角色,我英文不大好,想著報一個台詞少些的。”
“我會去的。”
她想起了什麼,艱難開口:“你以後不必特地來接我回家,我不想給你添麻煩的。”
他剛剛抬起來的想揉揉她發頂的手又落了回去,“無妨。”
“我......”她還要說什麼。
他對她笑笑,“丫頭,再給我一點時間。”
她再沒有旁的話可說,只是將頭垂了下去,不再看他,也不看窗外。不再探究這句話的意圖,他若不做,她便不明白,多餘的思考是留給好奇心的,不是留給她的。
他想起昨天夢裡她的淚面,心中倏的一個激靈,不安的情緒又湧上來,他下意識地伸出右手,在座位上摸索著尋找她的那隻左手,想將她抓在手裡,卻落了個空。他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他快要一刻都不能等,那樣的一句話,差一點,差一點,要脫口而出,卻在最後一刻,被恰巧停下的汽車生生截斷了去路。
待她下車進了房門,他才重新拉開車門 ,坐了進去,今天中午,他終於收到南邊來的電報。
大哥被砍斷的那條手臂,素央身下浸了血的刺繡地毯,讓他不得不收起方才見她的情緒,報仇這種事,說是十年不晚,可到了時機,還要往後拖,便是另當別論。趁她還沒被他徹底攪和進來,要快刀斬亂麻,最佳不過一刀連根都剜下去,以絕後患。
幾個賣貨郎擔著扁擔杵在商行,醫院,影院的門口買一些小玩意,大多數還是一些小吃食,左邊的筐子裡是包好的小餛飩或者小湯圓,右邊的是個銅製的小爐子,生了火,架了口鍋底燻黑的小鍋,扁擔靠右還繫著幾個小盒子和一個布袋子,小盒子裡頭是分裝的鹽,糖和辣椒油,布袋子裡頭是酥黃的脆皮燒餅,也是小食的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