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兩個人回來的時候,見到的正是她拿著一隻瓷勺子,在跟前的餛飩碗裡攪來攪去,聽見門開的聲音,還念叨了一句“香菜放少了”。
她再抬起頭來,看見陳世忠手裡端著剛在那隻銅盆,盆邊搭著塊白手巾。他把東西放到臉盆架上,撈起手巾絞了絞,對她招呼著:“湘湘過來洗臉。”
這讓魏散原看了個樂呵,陳大少爺落魄到西北來,這麼多天沒想著怎麼脫身,伺候起人來卻越發上勁了。
魏散原在這,她到底不能真讓陳世忠給她擦臉,忙把手巾接過來,一邊擦一遍跟他說,“你們那邊坐,已經囑咐了他們添雙碗筷。”
“不用管他,”陳世忠坐到圓桌邊上,把自己碗裡的香菜舀到她碗裡,“他來之前吃過了,花樣可比你這刁鑽得多,你要真想折騰他們府的廚子問他最合適。”
“行了吧,折騰了半天,廚子煩了,張希又不煩,煩了趕緊把我送走,你這現在是有人陪了,裡面比外面都快活,我那邊就我一個,天天除了和院裡管家打牌下棋,就是喝茶吃點心,”說著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瞧瞧,幾十天胖了一圈。”
她洗過臉過來坐下,“張希還沒說放你們走嗎?”,她看見魏散原過來,本以為報紙起了作用。
“你怎麼一副他應該馬上放走我們的神態?”魏散原納悶。
“你沒覺得不對勁嗎,”她問,“我來的時候他根本沒見我,有人進去通報了一聲,他就直接放我進來了,今天還把你從院子裡放出來。有件事我還一直沒說,我來這之前委託了個革命黨把你們被囚在這的消息散播出去,現在應該是滿城皆知了。”
“你這麼一說,張希會迫於輿論放我們走倒是真有可能。”
“那他怎麼還沒反應呢?”她咬著筷子皺了下眉。
“別想了,先吃飯,”陳世忠說著把碗裡的雞絲夾到她碗裡,“張希早就後悔了,一直在等一個台階下,你把台階給他搭好了,他現在不下也得下了。他遲早會派人來請我們主動求和。我們湘湘一趟沒白來,這是幫了忠哥大忙,得多吃點。”
西北不比東邊富裕,物資靠的就是互通有無,北軍政府對西北連年施以打壓政策,這些年主要靠的就是南軍,雖然一直有軍火摩擦,但還能算是順利,只是近來南邊條件越來越苛刻,西北的日子也就越來越不好過。
自從昌平權力暗換後,陳世忠是南軍的人已經不是秘密,張希當時設局要陳世忠來西北也是因為最近和南方交易越來越不順暢,想拿著陳世忠要挾南軍放低交易要求,甚至是從南軍手裡詐一筆錢財。
但到底是一時急了眼的想法,禁不起推敲。陳世忠來這裡一個月,他就後了悔。他不想開戰,西北確實是窮,富的只有他一個。百姓已經怨聲載道,如果再戰,他勢必處於孤立無援的狀態,不僅當不成土皇帝,甚至還有可能丟了性命。